“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
花家三姐坐在床上,看着床榻前自家的管家娘子一脸没了主意,慌里慌张的模样,心底就来了气,怒道:“慌什么慌!”
“可是太太……”管家娘子想着昨日去正房打探的消息,时间什么的都对的上,恐怕那天瞧见他们院子里有人出来的就是大奶奶。听说这段时间大奶奶和花家大姑太太正为着大厨房的事情闹腾呢,这万一扯上自家太太,那夫家还要不要回去了。
“左右不过是个男人,这天暗下来,谁知道谁?”花家三姐心里也忐忑的很,即便她在夫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的也快活,可到底她是出嫁的姑娘,要是丈夫知道她有什么花花肠子,哪怕是碍于她老爹,都不能饶了她。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若是慌了,指不定更让人抓住把柄。
“但是……”后宅里出个那么年轻的后生,再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花家三姐皱皱眉头,拍了拍自己的腿道:“我都这副模样了,他们还能说什么?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从夫家带回的陪房,那日是我找来问话的,毕竟我这副模样不能回府去,总要找人回去递个话。”
这到也算是个由头,管家娘子定了定心,可又不觉担心道:“但那长生毕竟是府里的人,这万一哪日有人认出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花家三姐也知道这事儿能瞒过一日,而非一世。
“如此一来,那个女人到是留不得了。”花家三姐不可能放弃花家的好处,更不愿意就此与老相好断绝来往,那么无论看没看见,认识不认识长生的花家大奶奶就成了碍眼的人,也是一根毒刺,死死扎在她心头。反正她弟弟瞧着都不可能醒了,再加上还有胭脂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这位没有娘家的大奶奶在或者不在,又有什么区别?
管家娘子心惊肉跳的看着自家太太,哆嗦着嘴唇,没敢问。
“当然,我这种腿脚不方便的,还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不是?你去叫我大姐姐来一趟,就说这眼看过年了,想想我还是舍不得她走。”花家三姐笑容中带着冷寒。
管家娘子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天上飘下鹅毛大雪的时候,正是年关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将存了一年的积蓄拿出来,或置办年货或休整房屋。花家是大户,在年关的时候也要好好清扫一番,屋顶破旧的砖瓦也要重新换新,就连花隽彦原先住的院子也让花太太找了人来,重新处理干净,只等着年后寻了匠人再盖新院。
玉清婵已经习惯了普通人家过年的习俗,到是玉晓觉着好奇的很,经常跟着院子里的嬷嬷到处忙活,窗花贴的到处都是,原本死气沉沉的院子里居然也有了笑声,胆小如鼠的下人们也难得露出了笑颜。
“花聚香最新的账册已经整理好了,看来今年托了第一酥的福气,到是挣了不少。”玉清婵放下毛笔,点亮了油灯。
花隽彦动了动胳膊只觉着无力,可对比前些日子只有脑袋可以动的情形已经好上太多,玉晓果然没有骗他,估摸着再过两三个月他就能好起来重新执掌花家。
“每年只要老翰林过寿,花聚香的生意都会好上一些,不过今年似乎特别旺就是了。”花隽彦感觉在自己体内的时间也长了许多,再不用入夜才清醒,反而白日身在花柴犬身体里的时间缩短了,且大多还在睡眠之中。也不知道,等他身子康复之后,还会不会在他意识沉睡之时变成花柴犬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你家人知道你醒过来了?”玉清婵试探过花隽彦的手臂,所以虽然内心有些焦灼,可花隽彦这时候确实无法握笔,更没法签下和离书。她只有耐着性子陪着花隽彦重新得到花家。
花隽彦对中毒一事耿耿于怀,再加上他成为柴犬之后看到不同面貌的家人,心中早有忌惮,更不可能像原先那般觉着只要有钱,亲人没什么不可以解决的。
“那个胭脂,你可有眉目?”心里膈应,又不想在玉清婵面前提及家人的不堪,花隽彦转而问道。
玉清婵托着腮转头看向花隽彦皱眉道:“确实如你所说,她是府城园子里的姑娘,可是那位什么楚姓的富商到是有些奇怪,之前接触过不少周边城镇的大户,也做了些生意,可自你出事之后,这人就再没出现。我再派人去他的下落,到是线索断了……”
线索断了,那就有可能是这个人的身份本来就有问题,只是花隽彦虽然年轻又喜欢和朋友出去胡闹,可到底脑子还是好使的,更不可能为了个女人就五迷三道。如此从楚姓富商到怀了孕的胭脂这么一联系,即便身后的人看不出来,可想要谋夺花家财产的事实那是必然跑不掉的。
“也不知道我爹知道他引狼入室,会有什么想法。”花隽彦又是气又想笑的说道。若真有人想用胭脂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他爹那个脑子恐怕早就完了。
玉清婵也觉着奇怪,尤其最近很多事情查到最后,都是在府城没了消息,这府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你……”见玉清婵陷入沉思,花隽彦转头看着玉清婵迷蒙的眼睛,心头跳了跳,记忆似乎又清晰的回到了她刚嫁入花家的时候,那时候他出去应酬很晚才回来,她也是这般素淡的坐在屋里点着油灯,等他回来。那时候的他还没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睛,父亲和继母一向不管他,也唯有这一盏油灯暖了那时候他还未长大的心。
然后呢……酒喝的多了,朋友也多了,每日都见着这油灯,心也就麻木了,感动……当然也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