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堆着笑容,对阿舟拱手道:“哈哈哈,不知舟少爷回府,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您可能不认识我,小的名叫商忠,是今天刚任职的城防卫总队长。”
阿舟冷哼一声:“我不过正午出城玩耍,还没到戌时就已回返,中间不过几个时辰,又哪需要你来迎?刚一进城,你等二话不说就把我团团围住,我倒是无妨,可我的马儿只怕受惊了,我年龄尚小,见识不多,不知哪里有这种迎法!再说了,这城卫一职,向来是由我夏家人担任,为何此时不见我夏家的黑甲卫,反倒是你这白甲商兵出来多事!”
玄水城里最初有四大家族,分别是虞、夏、商、周四家,后来虞家莫名消失,就只剩了三家,这三家里夏家实力最强,乃是三家之首,所以城中守卫向来是由夏家安排调度,而夏家崇尚黑色,是以城卫均为黑甲,而白色,却是商家服色。此时阿舟见城卫陡换,心知应该是城中有变,只是他和堇儿现在的功力,低阶修士都算不上,这群城卫至少也有入灵境实力,他们俩是断然敌不过这群城卫的,所以先虚张声势威吓几句,心中却在紧张思索着对策。
商忠也不恼,仍是面带微笑道:“舟少爷息怒!属下万万不敢擅自开罪于您,只是夏公眼下正在府中做客,家主吩咐属下务必要接到舟少爷和大小姐回府。属下左等右等不见公子身影,陡一遇见,心里激动,才做主围住了您的马车。若是您实在生气,就是在此结果了属下性命,属下也绝不敢有半句怨言!”说完便低头屈膝,作势下跪,只是低垂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寒芒。
阿舟心里冷笑,对这人的话是一点都不信。
他自幼心灵异常通透,能感知人言真伪,寻常人说谎绝逃不过他的眼睛,这兵头说话十句有十一句是假,义父现在多半凶多吉少,这帮白甲兵这样围住自己,看架势也知道绝不是请自己二人去商府作客那么简单。此时这狗腿仗着自己人多,料定自己不敢动手,却口口声声以命谢罪,真是演的一出好戏!
脸上却不动声色:“哪里的话,商队长所言巨巨肺腑,以我驽钝也是能感觉得出。原来先前竟是误会您了,心下愧疚,还望谅解。不过嘛,今日您恐怕要失望而归了,堇儿午时是与我一同出城不假,只是她小孩脾性,玩儿起来便没有个节制,彼时恰好遇见二哥到观塘城来办事,于是我便将她交予了二哥照顾,准备待她玩儿够了再去接回来。”
商忠皱眉道:“可是听澜城的陈二郎,陈公子?”
“正是。”
商忠暗暗触动了手中的一个小型法器,感受到法器发出的热量,又问道:“那这马车内,可还有其他人?”
阿舟微微一笑:“哦,有我今日购回的一只灵犬。”
“难怪我这探元仪测得车中有真元流转。”商忠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法器。
阿舟心里连呼侥幸,还好自己想起此类法器的存在,留了个心眼,并未盲目撒谎,不然少不得要被这人将一军。
只是他却不知,人体与灵物的真元流转自有不同,这法器虽然微小,又怎能分辨不出。
阿舟道:“我这便随商队长回府,只是车内不止有我购得的一只灵犬,还有些许珍奇物什,我先回府把东西交给下人处理,再随你前往商府,你不会有意见吧?”阿舟言语间虽似询问,但是眼神凌厉,冷冷瞧着商忠,竟是不容商量。
商忠笑道:“无妨,无妨,依舟少爷便是。”
说罢便抬手示意,商兵让开道路,分散到马车两旁,权作护卫。
玄水城靠坊市起家,城中交易不绝,即便夜晚,也向来是人流不息,车水马龙。只是此刻,城中却不见行人,道路两旁门窗紧闭,马车一路往城西行去,两旁房屋的灯光便一路熄灭,只留下逐渐暗沉的街道。
一轮弯月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树梢,清冷的月光静静映照着马车一行,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随着他们前行,身后的黑暗也一直往前,将他们的影子一点点吞噬。
一阵阴风刮过,阿舟不禁打了个寒颤。
夏府,到了。
高大的黑色府门立在众人面前,夜色深沉,只能隐约见到门额的牌匾上用正楷写着“夏府”两个大字。
“吁。”
阿舟将马车停在夏府门口,总觉得今日家里比寻常安静了许多,府里一点声息都没有,此时已然入夜,可门前的灯笼却没点起,一片漆黑之中,依稀只见大门开了一道微微小缝,门口的守卫也不知哪里去了,等了许久,府内仍是一片安静,不见一个下人出来迎接。
阿舟心里渐渐转寒,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不知为何,竟看到府门小缝中有万千游魂逸出,恍惚中又见周身阴气缥缈,缠绕婉转,挟着无数哀怨的低诉,听不真切。
有一个声音清晰许多,阿舟仔细辨认,只听得“舟儿快逃....”
是义父的声音!阿舟心头一凛。
“舟少爷怎的还不进去,我家主人只怕已经等得急了,咱们还是早些把这边的事办完,我也好早些带您回去交差。”
商忠突然出声,把车上的阿舟惊得差点跳起。
周围的兵卫全都虎视眈眈,阿舟在马车上磨蹭半响,只好硬着头皮向府里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暗暗留意身后的动静,防备白甲兵从背后偷袭,府里阴风阵阵从门口吹出,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黑色的府门竟像是地府的入口一般,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阿舟提起胆子,小心翼翼地推开府门,正要跨过门槛,后脑勺便受了一记重击。
眼睛一黑,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