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真的叫我们两个去调查而不是去打架??”苍崎飞鸟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上没几张纸的文件,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好迷惑地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有些漫不经心地坐在后座的另一边,翘着腿看着车窗外。早春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香樟树叶,跳跃的光斑落在他身上,他的神色是出奇的平静,像一弯碧绿的深潭。
首领交代下来的任务看似十分普通,的确从表面上看不出来让他们两个插手的必要。
给portmafia洗钱的一个小财团的大小姐三蒲玲近期在自己的公寓突然离世,事发当天,被害人结婚多年的丈夫三蒲和义和十七岁的少爷三蒲游马均有不在场证明,丈夫去东京出差,儿子在老宅上大提琴课。
portmfia并不在乎这件事情——本来这种悬案并不在portmafia的管辖范围内。
最大的问题是,昨晚中原干部的队伍检查码头的s仓库时,意外发现了一小批军火,而港黑内部的情报显示,这笔交易的支付方正是这个小财团。
——这就很有意思了。
目前横滨的军火流入基本只有三种途径,军警,港黑和地下黑市,三者中前两者占了大头。
不过区区一个小财团,究竟是哪里来的途径,又是谁授的意?
况且现在的横滨,这点军火根本不会对任何一方构成有效的威胁,这件事情整个都透露着些奇奇怪怪的意味。
“小~飞~鸟~”青年软软地拖着声音快速凑近,呼吸轻柔地打在苍崎脸上,姿态看起来格外亲密。“盯着我看是终于看中了我的美色吗?”
前座的司机猛然一抖,车身不受控制地一晃。
苍崎飞鸟这才陡然间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按在了太宰治脸上,把人一把推开。
太宰治顺着她的力道缩了回去,看了看她毫无波动的表情,可惜地耸了耸肩。
“这个任务确实是需要早点调查啦。”太宰微微笑了笑,手指在文件上轻轻点了点,着重在某条情报上圈了一圈。
“……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苍崎飞鸟有些迷惑地看了看这条情报,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由“青之王”宗像礼司领导的政府异能机构,传闻近来和异能特务科接触频繁。之前一直在御柱塔的示意下和横滨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情若是真的和scepter4有所关联,的确需要严肃对待。
这件事情会交给她处理,多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代表着王权者的三轮一言早年曾经和她打过照面,拥有“预言”力量的王权者直接看穿了她的来意,也帮她在御柱塔那里挂上号,以异能者的身份过了明面。
苍崎飞鸟神色古怪地念出了剩下的资料。
“三蒲财团名下餐厅近期欲和scepter4达成供销协议……提供红豆沙?”
“就算是做二五仔也换个由头吧。”她有些嫌弃地吐槽,“红豆沙一听就很假好吗。”
“哈——谁知道呢。”太宰治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接过话。
车突然停了下来。
他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说,“大概首领觉得你对东京那边比较熟吧。”
“不过我个人也希望飞鸟酱来做这个任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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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崎飞鸟安静地站在太宰治身后,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目光里带着些审视的意味,看向这位刚刚丧偶不久的三浦和义先生,和侧身坐在沙发另一端的青年。
空气里弥漫着线香的气味,女人黑白色的遗照和灵台有些突兀地摆放在房间的深处,气氛莫名有些穆肃。
「相似的遗传特征。」苍崎飞鸟快速地回想了一下路上看到的情报,重点圈起了一个月前的某起事件。
三蒲和义是入赘三蒲家的一方,和近期死亡的妻子育有一子,也就是三蒲游马。不过大概一个月前,死者三蒲玲曾经向港口黑手党求助,要求动用武力援助解决勾引丈夫的第三者。
「虽然之前怀疑过,不过这样看来,三蒲女士的头上并没有一片绿啦。」库丘林顺着御主的思路默默说了下去。「抱歉master,没有调侃死者的意思哦。」
「我估计也不会是这种走向,」苍崎飞鸟移开了目光,看了一眼灵台上的照片,死去的女性虽然已经留下了时光的痕迹,从照片上严肃的神色,高高的颧骨和凌厉的眉梢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位个性强势的女性。
「会毫不犹豫地动用portmafia的力量解决家庭争端的女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给别人养孩子。」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这两个人倒是有趣的很……明明是个小财团,面对太宰这家伙却毫无惧意吗?」
港口黑手党史上最年轻的干部,天生的黑手党,折在他手里的人命数不胜数,在横滨暗世界里简直臭名远扬。
而三蒲游马和三蒲和义两个人,先前没有见过这位干部也应当听说过他,但这种毫无惧意的表现……该说是沉浸于悲伤,还是胆子真的很大?
苍崎飞鸟撇了一眼青年的后脑勺,默默地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的谈话上。
太宰治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茶杯,脸上依然维持着自然得体的微笑。
但深知此人脾性的苍崎看得出来这是不耐烦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在尊夫人出事的那天,三蒲公子是在上课吧。具体是什么课呢?”
三蒲和义有些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所在,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游马这孩子从小练的就是小提琴,最近突然想学大提琴了,我夫人……有些宠着他,也就让他去学了。”
“玲……我夫人从来都顺着孩子的意,也顺着我的意,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自杀。”
男人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脸上全是悲痛和疲惫,他合十双手,做出了祈祷的动作。三蒲游马也垂下了目光,脸上带着些悲伤。
这么肯定是自杀吗?太宰治停下了敲茶杯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坐在他面前的两个人。
而且没有说谎,本来自己跟过来只是为了些别的目的……没想到这件事比自己想象的有趣更多。
“尊夫人的死,还请节哀。”太宰治轻轻地叹了口气,眉间似乎也染上了些悲伤和哀愁。
“事实上我们今天来,一方面是为了悼念死者,不过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想要确认一下。”
太宰治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他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如刀一般扎在了三蒲和义的身上,鸢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近日贵财团购入少量军火的事情,您是否了解一二呢?”
三蒲和义有些震惊地从悲伤里脱离出来,他睁大了双眼,似乎对此毫不知情,一边的小少爷有些搞不明白此时的状况,只是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太宰治仔细地辨别着三蒲和义的神色,半晌,他收回了目光,嘴角的弧度有些控制不住地拉大。
「还是没说谎……今天来这里问话真的不是白费功夫了吗。」苍崎飞鸟皱着眉头,定定地看了看这两人。「但我还是觉得哪里很奇怪。」
“看来两位的确毫不知情呢,那么我们就告辞了。”太宰治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变回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懒散样子。
他站起身,没有理会三浦和义的挽留,只是掸了惮衣角,转身往房间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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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走出三蒲宅的大门时已是午饭时间,太宰治不紧不慢地打了好几个电话之后,回头看向了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小石子自娱自乐的苍崎飞鸟。
“飞鸟酱!事不宜迟我们去吃午饭吧~”
少女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笑得一脸荡漾的太宰治,时好时坏的直觉忽然拉响了警报,胃袋中再次传来了熟悉的痛感。
啊,胃好疼。
为什么这家伙刚刚还觉得无聊,现在就这么兴奋啊。
「兴奋起来的话,绝对没有好事吧。」库丘林回忆了一下几年前这位黑泥小先生和自家御主的相处,缩在空气里看戏不嫌事大。
太宰治微笑着把车钥匙塞进她的手里,推着她的肩膀就往前走去。
“走嘛走嘛~明明小飞鸟也很好奇一个月前的家庭伦理剧吧,我知道的哟~”
“我什么时候好奇家庭伦理剧了!明明就是你自己感兴趣吧!!”
“满足飞鸟酱心愿的我真是个好男人啊~”
“不要随便给自己贴金啊混蛋!”
库丘林看着吵吵嚷嚷走远的两个人,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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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来四份咖喱,我不要辣不要胡胡萝卜不要青椒不要土豆,总之就是老样子啦~”
太宰治迈着轻快的步子推开了家庭餐厅的门,领着苍崎在四人卡座里坐下。
公路旁的餐厅里充斥着咖喱浓郁又复杂的香气,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干净敞亮,早春的风吹皱了海面,带起细碎的波光映进了少女深蓝色的眼眸。
“四份?”苍崎飞鸟有些困惑。“你刚刚和我说,我们是来见’一个’人。”
“啊啊没错。”太宰治像是想起了什么,抻着脖子冲着后厨喊了一句。“织田作的那份要超辣哦——!”
“小苍崎带回来的那个男人不吃吗?每次和首领去吃饭,爱丽丝都会吵着要吃甜点呢。”
“男人?……我带回来的什么男人”苍崎飞鸟的脑子快速地打了个转,突然明白过来对方指的应该是库丘林c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