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我为何杀你吗?”
余惟冷笑:“你喜欢说就说。”
慧戈的脸揉成一团,又凝固僵硬了,仿佛吸进一口让骨头和五脏六腑都坏了的毒气。那双眼睛充满了狠毒哀怨的恨意,带着无数不甘心的痛苦。
“那我就和你说了吧。”慧戈低沉道,“余惟,你就是这军责的人,十八年前,军责与耕屯大战,你们余家满门遭难,你是唯一幸存之人。救了你的人要找人家收养你,可笑的是,他们竟然把你送到了我这里。”
“那又怎么可笑了,难道,你与我家有什么渊源?”
慧戈的声音冷漠至极:“你那父亲,和我从小相识,我曾认为能有一青梅竹马很不容易,一颗心都许给了他。”
“我们长大后,在我十九岁生辰的宴会上,我向他表露倾慕之意,我一心以为他不可能拒绝,结果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跟我说不可能,从此我就恨上了他。”
余惟有些吃惊,没料想慧戈师太竟然与她父亲有关联。
慧戈继续道:“过了几年,你父亲娶了你母亲,之后生了你,所以我知道你是哪天生的。你满月之时,我还去看过你,躲在人群中,看到你父你母满眼开心,当时我甚至有出去掐死他们的念头。”
余惟冷笑不语。
“结果天可怜见,降下大祸给你们家。救你的有两人,他们倒是神通广大,能于大难之际救你,结果还把你送给了我。当他们把那小小的身子放在我怀里时,我虽表现得很喜欢你,但是心中却已经定下了你的死期。”
余惟毛骨悚然,原来自己是被敌人养大的,十八年前敌人就已经谋算要杀她了。
原来自己这短暂而痛苦的一生,都是敌人施以精心谋划的毒计的结果。
天地寂灭无声,余惟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掌风袭来,慧戈伸出左掌直直打向余惟心口,余惟双掌相交,把这掌挡开,却不妨慧戈的右掌已经贴在了她的心脏位置。
慧戈左手猛一发力,余惟双掌登时卸了劲,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两人距离咫尺之间,慧戈轻轻道:
“倘若你现在有杀我的机会,你会杀我吗?”
时光漫成璀璨的星河,晶晶亮亮,余惟记起和他们三个人把酒当歌的岁月。虽然都只是片段的回忆,可却如此甜蜜,半点悲伤与遗憾都没有。
虽然她的一生到最终什么都没得到,但是席永唐升和席欢给她的关爱如此温柔,使那些短暂的片段幻化开来,无限扩充,终究成为永恒,成为了她余惟唯一的天空。
能识三人,浮生无憾。
“我不屑。”余惟镇定从容轻声道。
右掌掌力磅礴而至,余惟瞬间就感到无法呼吸,这短短的一瞬,她甚至都来不及回忆什么,只感到黑暗的大门向她飞速狂冲过来,有幽魅亢奋大叫,为即将吞噬她的生命而奔走疾呼。
她迅速沉浸在一片死寂的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