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砥道：“将军，现在军责全城置身水火，您前进指日可待啊。”

    “可解药没了！封城管什么用呢！”

    戎天慢慢站了起来，浓重的愁云在他眉间弥散，他轻轻走着，房间里回响着轻微的脚步声。“自从我知道敌人会易容术之后，我就坐立不安，生怕我周围的人是敌人假扮的。今天去议事，我还穿上了软甲，我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觉得每一个人仿佛都会站起来取我性命！”

    “昨晚我几乎没睡，中间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我仿佛看到戎勉从床帐外慢慢走近，拿着一把剑，要杀了我。我想叫却叫不出来，后来魏孤忽然进来，从身后给了戎勉一剑。梦里我清楚地知道魏孤也是敌人假扮的，果不其然，他狰狞笑着，也要来取我性命！我大叫一声，这才醒来，满头大汗。”

    靳砥道：“将军多虑了。戎勉公子和魏孤将军不会害您的。”他觉得有意思，戎天梦里的两个人，正好也是他最怕的人。

    戎天苦笑一声，苍凉无尽。

    “念责啊，我清楚自己一直在一个什么阶段中。”戎天慢慢向靳砥走近，“只有你，这个毫无背景初来乍到的人，是我现在最能够信任的人啊。”

    房间里的熏香愈来愈浓，这香就在中央的火盆上方，用一个小盒子盛着，缭绕着迷幻多变的烟雾，源源不断地消散在空气里。

    “将军，念责这条命就是为您而生的，只要您有吩咐，我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戎天注视着靳砥，那眸光带着冷酷而严峻的色彩，他轻轻问：“真的如此？”

    靳砥坚定点头：“当然！”

    戎天注视着那香，“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我的心腹不被敌人冒充，那就是在这个人的身上留下痕迹，让敌人无法完美复刻。”

    “留下痕迹？”靳砥隐隐感觉到残酷的降临。

    戎天拿两只钳子钳起那滚烫的小盒，里边的香噼里啪啦地，亢奋活跃地乱蹦着。

    “念责，我不强求你，绝不强求。如果你愿意让我从此相信你，我就把这香倾在你手掌里，你的手掌会落下一个大疤，这样敌人即使看到过你手掌里有疤，也无法知道你疤痕的准确形状。如此一来，你永远不会是敌人冒充的对象了。”

    世界一下子静寂了。

    席夫人和余姑娘都想让他证明自己，抓住机会。可她们知道这证明自己的路上有多少残忍的坎坷吗？

    她们知道。

    难道他不知道？

    靳砥瞬间亮出了右掌！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高声道：“之前对您表达的忠心，不是白说的！”

    戎天重重点头：“好！”

    被烧得极热的香顷刻间倾覆在了靳砥的右掌中，他疼得浑身发抖，满头冷汗，却还是咬牙死死挺住了，哼都没哼一声。

    那心里一直高着声大喊，虽然无人听到，但是朝暮苍天可鉴，皎皎日月已闻：

    “我靳砥凭什么让人认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