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荷大会在每年的五月举办,这时迷云河里的第一朵莲花已经盛放了,各家需通过多场比试,摘得这迷云第一荷,那样便可拥有迷云河道一年的管辖权。
迷云河虽然明面上只是条不痛不痒,有之无用,弃之又无妨的小河流,实际上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它是巴蜀地区重要的河道之一。古人常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之说,迷云镇背靠云雾山,更有迷云河穿城而过,乃是当之无愧的西南重镇。所以能拥有迷云河一年的管辖权,是多少势力争破了头都想得到的事,也因此,采荷大会一直以来都备受瞩目。
每年的采荷大会,都由迷云镇镇长做庄,云水阁做见证人,而且去年夺魁之人,今年便不可再参赛,所以公平性也高了许多,一般来说也无人会有异议。
云影他们就在最靠近迷云河的君悦酒楼二楼雅座内,那儿是绝佳的观赏位置,本来还有更好的位置,只是他们来得晚,便被别人占了去。按照小二那为难的样子,怕是那儿的客人来头不小,连青阳的面子都不太够用。
“原来咱们也要靠卖酒为生了,怎么最近阁中生意不景气吗?”店小二上了两壶酒,酒壶上的羽觞二字,还是她当初亲手写的。
青阳给她斟酒:“师父说羽觞酿的太多了,不如拿去山下换点银钱,还能贴补阁中用度。”
云影道:“他老人家倒是会过日子。”
云楼道:“只怕他老人家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万万没想到自己不喜喝酒的徒弟,现在嗜酒如命。”
“咳咳咳。”云影刚喝的酒都差点呛出来,“云楼,你怎么逮着一个事情不放的,太不可爱了。”
云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是事实。”
这姐弟二人从来都是这样吵吵闹闹的,连师父都治不了,青阳心里也很无奈。他的目光刚转到窗外,忽然间便瞧见外面街上有个熟悉的身影,虽一闪而过,却还是被他注意到了,心下一沉,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小影,阿楼,我突然想起来上次有东西落在凝翠楼了,我先去取来,再来与你们汇合。”
云楼感叹:“六师兄就是红颜知己多呀!”
青阳看了一眼云影,尴尬一笑:“都是朋友,朋友。”
云楼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问道:“当真如此重要?”
青阳点了点头,显然不方便多说。
“既然很重要就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云影把一杯酒放在云楼面前,敲了一下他的头,“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云楼委屈的道:“我就是问问嘛!”
“问问问,哪有那么多问题?”
她对着青阳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小子我替你教训,你快去吧。
青阳谢过她,就追人去了。
云楼还是想要刨根问底:“姐姐,你说六师兄是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云影吃着花生米,漫不经心的回了声我也不知。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云楼有些失望。
“阿楼。”云影突然认真的唤了一声,云楼极少见到她用这么正经的语气与他说话,下意识的正襟危坐起来。
云影认真的看着她这个弟弟,摇了摇头,而后用开玩笑似的语气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刨根问底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愿意说我们也就不便去追问,懂了吗?”
云楼乖巧的点了点头,都说长姐如母,自从母亲去了以后,他就变得很孤僻,不愿说话,整日将自己关在房内,那时候姐姐心里也不好受,更是身患重病,却还要时刻去照顾他的感受,陪他讲话,开导他。若不是有姐姐的陪伴,云楼都不知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或许变得冰冷不易接近,或许变得阴霾狠辣,反正绝对不会像这样,时时刻刻还能插科打诨,斗嘴嬉闹。
“姐姐,我懂,我会注意的。但是姐姐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我们是世上最亲近的人,我知道姐姐有事情瞒着我,知道你心里不开心,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很担心。”
这番话感人的就像是吾家有儿初长成,云影近乎老泪纵横,她摸了摸云楼的头,轻语道:“阿楼长大了呀,知道关心姐姐了。姐姐确实有些事情瞒着你,不说是因为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是不是对的。但姐姐答应你,一个月后不管怎么样都告诉你。”
或许是因为过早遭遇人生变故,他虽比他姐姐小了三岁,却也早已通晓人情是非。他和姐姐一样,就是因为过早的知晓人心,才会怀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