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总是容易睡得太久太沉,久到她有时都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一睁眼,却是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除了几棵梅树,空旷的连一个活物都没有,当然,得忽略她身旁那只松鼠。
原来她是靠着一棵梅树睡着了,这冰天雪地的她却只穿了件单薄的外衣,赤着脚就那样熟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站起身来,在雪地上走了许久,却一点也不觉得冷,那小松鼠叼着颗松子,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不曾离开一刻。
瞧积雪的深度,现下的天气应当是暮冬了,难怪梅花开的如此旺盛,特别是她先前靠着睡觉的那棵梅树,一树白梅比漫天飞雪还要晶莹剔透,不过也只有那一棵是白色的,其它都是红梅。只是她走的太急了,都未曾回头看一眼,那树上其实还结了颗梅子。
又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胸口一阵心慌,呼吸声越来越重,疼的蹲倒在了地上。好不容易顺了过来,便瞧见有个人半蹲在了她面前,正欲搀扶起她。
云影抬头,发现那人竟是祁风。
她说了句多谢,结果谢字的音刚落下,突然又是瞧见了什么,来不及解释,一把推开了祁风。
竟是,硬生生又替祁风挨了一剑……
她捂住胸口,双唇血色全无,看着拿着剑站在纯白天地间的祁彧,问出的话是那样熟悉:“祁彧,你是来杀祁风的吗?”
祁彧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冷地道:“我是来杀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
祁彧无言,他只丢了颗梅子在她身旁,转身越走越远,再也没回过头。
那只松鼠不见了,那棵白梅树也不见了,整个天地一片混沌,云影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像是蒙了层薄雾,瞧不分明任何东西,三魂七魄都是支离破碎的疼,就那样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是在一个寝殿。
这个寝殿不算很大,却极为安静,不算华贵,却极为雅致,是个让人很舒服的地方。
只是,这是梦还是现实,云影都有些分不清了。
“师姐醒了吗?”君芮手上拿着两株莲蓬,一束莲花,瞧见她醒了,几日的担忧终于放下心来。她将花插在窗前的花瓶中,说道,“师姐要是再不醒,我都要去找师兄了。”她把莲子剥了给云影,云影却傻傻的一直看着她笑。
“师姐?”该不会睡坏脑子了吧?
云影接过莲子:“君儿,你刚刚真像莲花仙子!”
有君儿,说明是现实了,先前的果然都是梦境,还是噩梦。
君芮有些无语,她道:“师姐睡了大半个月,结果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这个话怎么了!我说得是实话呀!君儿长得真好看!”
“不及师姐好看。”
“哈哈哈哈。”云影笑的开怀,“我们君儿真的变了,都会夸我了,话也多了!”
“师姐,你不想知道你昏迷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吗?”
“对哦,都发生了什么?”云影似才刚刚把神智同现在接轨,有些茫然地问道:“这是哪里?很安静,挺适合我们俩住的,也没其它的丫鬟啥的,不错不错。”
君芮道:“那日你昏迷后,我给你吃了灵汐丹,只是你一直在睡,也醒不过来,祁帝下令抓紧时间赶回皇宫。然后他派了一大堆太医来替你诊脉,他们都说因为你先前受过很重的内伤,还未好利索,最近又新受了内伤,再加上右肩挨了一剑,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所以我是伤在了右肩吗?”她用手轻轻压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平静正常的心跳,先前梦中那支离破碎的痛感过于真实,以至于她有些恍然。她扯了里衣瞧了瞧,也并无刀剑伤口。
原来不是胸口被刺了一剑,果然自己昏迷前看到的祁彧也是错觉吗?
师兄曾说过百毒草的副作用中也会有梦魇,估计是百毒草起了作用,让她恍了心神。她当时之所以毫不犹豫的挡剑,正是因为看到那刺客欲刺向的是祁风的左肩,并不致命,而梦中她受伤的是胸口,这也不符合现实的情况,而且,祁彧从不用剑。
君芮为她解了肩上的布带,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疤痕。
云影道:“祁帝已经对我内力尽失这件事深信不疑了?”
“嗯。”
“那便好,君儿帮我拿下桌上的瓷盘。”
她起身去拿了瓷盘,眼中仍有些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