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云影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就发现身旁多了个人,正是那位已经将她休了的祁彧王爷。
她不免有些郁闷,怎么这人还在自己的房中?还与她睡在了一处?
她将祁彧抱着她的手移开,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准备偷偷摸摸去一趟王府。天色仍是有些暗,所以云影并未发现,此时医馆外面的牌匾似乎与先前不同了……
祁彧这几日睡得不好,难得有这么安心的时候,于是他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
待到他终于醒来时,已近晌午,若不是看到案台上云影留的信,又不知道要怎样心慌了。
医馆的药童来敲了门,是个生面孔,估计是新来的学徒。药童给他们送了点午膳,午膳是一人份,祁彧接过来道了句谢,把药童打发走后,便回王府寻人去了。
京都的街巷从未如此冷清过,沿街商铺还挂着红灯笼,贴着门神春联,除夕夜燃放的爆竹残骸还留在街上,红彤彤的一片,在这空无一人的街巷上竟显的有些诡异。
祁彧独自一人走在街上,不知为何,他心中焦急万分,脚程却快不起来,若有第二人瞧见,定觉得他是在散步。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祁彧还是那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他脚下仿佛有千斤重,身后似有千匹马拖着,浑身上下都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力之感,可他仍然不曾退后半分,直觉告诉他,他必须往前,前面一定有他很重要的人。
他这几生最重要的人,只有如今的云影,从前的容华。
前面确实有人,那人是云影也不是云影,是容华也不是容华,但其实也并未有何区别,毕竟二人本就是一人。
而此时的彧王府变成了世子府,容华站在人群之前,头发微散,衣裳似染鲜血,双唇泛白,眼里是死一样的沉寂。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在这漫天飞雪中,遗世独立。
只见她双唇微启,淡淡地说道:“我以天劫为誓,定会治好世子,彻底消除凡界瘟疫。”
一般人是不敢以天劫为誓,也无法以天劫为誓的,可容华,不是一般人。京都百姓们也是近日才知道,他们这位从前的世子妃,是天界的容华仙子,是那位三界唯一的上仙容夙上仙的亲妹妹。
如此一位身份尊贵之人的话,他们自然是信的。
“大家先回吧,聚众容易引发传染。”容华耐心劝道。
于是,围在世子府门口的百姓最终还是散了,只是他们心中不免为容华仙子感到不值,毕竟一月前,元世子刚休了他这位毫无过错的世子妃,可如今容华却在拼了命维护祁元。
待人都散干净后,容华忽然紧紧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脚下一软,倒在了一旁,靠着王府前那棵盛开的梅树,缓缓地闭上了眼……
祁彧慌极了,他拼了命地想要上前抱着她,扯着嗓子想要唤醒她,可是他完全动不了,甚至无法发出声音……
其实容华只是有些累了,再加上胸口才受过一剑,元气大损,于是闭着眼休息了会。也只休息了一会儿,她便睁开了眼,站起身来,朝屋内走去。
那边只能被迫做看客的祁彧见她醒了,慌乱的心才安了下来,可是只一瞬,他便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云影从医馆出来后,走了好一会儿才到“王府”,可远远的她却看到了门头上是龙飞凤舞的“世子府”三字。
“难不成又做梦了还是又回去了?”她小声的低估了一句,不急不缓地迈着步子,心中猜想这又是哪一部分。
世子府旁的梅树长满了叶子,有只云雀在枝头昏昏欲睡,这梅树是当初她嫁入世子府时,她二哥给她的嫁妆,这棵从天界梅林移植过来的梅树,只开花却从未结果,那只云雀则是她大哥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说是看家用的,浑身黑色,简直不要太亮眼。
日头有些辣,云影身上只穿着一件淡色薄裙,腰间别着只云木袋,长发随意的扎起,左手拿着支玉箫,右手拎着壶酒,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了。
今日的世子府有些冷清,大门紧闭,门口一个侍卫都没有,云影在门前的屋檐下,借着梅树撑着凉,思考着该不该进去。就在她想了想决定将玉箫放下,转身离去时,府内的老管家忽然来开了门。
老管家见着她,激动的不得了,忙出来迎她:“世子妃,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世子都要把家给拆了!”
云影莞尔一笑,随即问道:“世子在做什么?”
老管家道:“现在在厨房呢,说是要熬鱼汤。”
云影奇道:“鱼汤?世子没把厨房给炸了吧?”
老管家满脸愁容:“差一点就炸了,您再不去看看这厨房就真的要没了!”
云影尴尬一笑,无奈地说道:“走吧,去看看世子鱼汤熬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