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换上干净利落的衣服,一身月牙白衣,素巾蒙面,俨然一副官家女子打扮。这次云琅是坐陆府的马车出城的,即使被发现,也好有理由搪塞过去。
云琅出城之后便让马车候在那里,若城门关闭之前云琅还没有回来,马车自行先回陆府,不必等候,也不必找来。
云琅交代完之后便只身进入落雁林。上次她是从东面进入一直往西,这次她依旧是先从东面开始。走过的地方她都记得,同样大约大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上次观战的地方,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云琅走到她藏身的那颗树,在那附近查找,找到了一个飞镖印记,可惜飞镖已经被收回了。看来这枚飞镖是专属之物,至少能透露出一些主人的信息,否则不会细心到要将其收回。
云琅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往前。云琅的计划是从东往西一直穿越这片林子,然后再沿着林子的边缘,这样大概先估算一下落雁林的大小已及环境。
大概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林子的光线逐渐变得充足,云琅终于走到了落雁林的西边。落雁林的西边是一个山涧,河流的对岸是一座高耸的山。这条河流,不知源起哪里,也不知流往何处。
云琅沿着林子边缘走,边走边在想着,如果是自己要藏身,是会选择这片落雁林,还是选择对面的高山呢?从刚刚云琅的角度看,如果要从对面的山里到落雁林,需趟过那条小河,而那天面具人衣服是干的,鞋子也没湿,可见不是从山那边过来的,除非他的轻功非常高,能一口气飞过来,这样的可能性不会太高。如果不是从山那边过来的,那么他的藏身之地难道在林子里?
云琅想得入神,不小心踩到了一个陷阱,云琅赶紧飞身躲开,却造成了不小的动静,惊起林里一片飞鸟。云琅还未来得及感叹劫后余生,只见一个人影朝自己飞速而来。随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了云琅的脖子,云琅本能地想反抗,但是待看清来人之后,立马把袖里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这个人,就是那天在林子里大战黑衣人的首领,也是伤了云琅的男人。云琅心知自己肯定不是这男人的对手,所以只能装成无害的小白兔。
云琅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因为男人掐着脖子,云琅说不出话,只是身体柔柔弱弱地靠在树上,纤细的双手抓着男人的衣袖,企图把脖子上的手拿开。
这个男人就是顾天宴。顾天宴一直对遇刺那天树林里的蒙面女子怀疑,所以今日来查看落雁林,顺便看看是否能找到冷月阁杀手的踪迹。刚听到这边的动静,发现有人的时候,一瞬间顾天宴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那天在树上的蒙面女子,而且此女子也素巾遮面。可是那天的女子身手矫捷,会武功,眼前的女子却被自己掐住脖子毫无还手之力。顾天宴疑惑了,微微眯了眼,加深了手上的力道。
云琅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可是却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还手,还手的下场只有死。云琅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体软下去快要站不稳了,手也垂了下去一动不动。
最终顾天宴还是松手了,可是云琅已经站不住了,顾天宴只好扶住她。云琅的头轻轻靠在顾天宴的胸膛上,呼吸微弱。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能近顾天宴的身,所以此刻顾天宴对云琅非常反感,稍微一推云琅就倒在地上。
顾天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云琅,眼神专注在她的面巾上。鬼斧神差地想要把云琅的面巾摘下来,而他也准备这样做了。只是当顾天宴的手靠近云琅的时候,云琅终于苏醒过来了。云琅看见顾天宴伸过来的手,本能地就往后躲,双眼紧张又愤怒地看着顾天宴。顾天宴盯着云琅的眼睛,收回了手背在身后。
“说,你是谁?”顾天宴声音冷冷地质问道。
其实云琅在顾天宴怀里歇了片刻之后便已经缓过来了,只是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所以才假装晕着。现在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张英俊的脸,冷峻,威严。云琅不知面前男人的身份,但却知道他不好惹。
云琅没有说话,只是挣扎着站起来,恢复仪态,与顾天宴拉开距离,然后清冷出声,语气带着一丝愠怒,“公子既不知小女是谁,就要置小女于死地,敢问是何道理?”
“荒郊野岭,你一个女子来此地,敢说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顾天宴逼近了一步,气场骇人。
“公子眼中的荒郊野岭,怎知不是小女眼中的世外桃源?再说目的,公子与小女来此,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小女不曾质问公子,公子又为何质问小女呢?”云琅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情绪,此时大方得体,不卑不亢,既没有差点死去的狼狈,也没有面对威胁的胆怯。有理有据,进退得宜,俨然是一个极有教养的大户小姐。
顾天宴根本不管云琅如何狡辩,也懒得纠缠,出手迅速地握住云琅的脉门。云琅心中大骇,糟糕,万一被这个男人发现自己会武功就完了。也顾不得什么,本能地朝顾天宴的手咬去。而顾天宴不知是没躲过还是根本就没躲,竟被云琅咬住了手。云琅咬得用力,似乎只要顾天宴不松手,她就不松口。最后还是顾天宴先松手了。云琅松开嘴,素白的面纱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唇印。
云琅心里忐忑,不知道顾天宴是否探出了自己的武功,但是看顾天宴的表情没有异常,于是装作愤怒地先出声道:“小女乃京城陆家三小姐,不知公子为何人,竟敢大胆轻薄于我,他日小女定叫公子悔不当初。”
顾天宴看着眼睛带怒,腰背挺直的清瘦女子,那气势竟不输男人。
顾天宴也不知道她说的身份是真是假,但目前自己也的确没有证据证明她有不良企图,于是拱手做了一揖,道:“在下京城白家大公子白天煜,事出有因才对姑娘多有冒犯,在下改日定当登门致歉,任凭姑娘处罚。”
云琅有些捉摸不准,看着他还流血的手,明明这个男人生性凶残,此刻却彬彬有礼地道歉。云琅只想赶紧离开,所以也顺势减了怒意,“既知冒犯,请容小女告辞。”说罢匆匆福以一礼,就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