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到主任这样的话,宋可欣脸上的表情都有了轻微的改变,声音里略带一点疑惑。她实在有些意外,按照常理来说,主任会不住的为自己加油鼓劲,可没想到主任却建议自己放弃这一段爱情。
主任余晓燕接着说道:“就算发誓要永远在一起,却离婚收场的大有人在!”她沉吟了一下,带点忧郁,感叹起来:“就拿我来说吧,唉,怎么说呢?”余晓燕的脸上并没有泪痕,但两只眼睛却肿得像胡桃一般。脸上也没有擦粉,她的苍白的脸庞愈显得憔悴了。
她的声音依旧很平稳,但是宋可欣觉得主任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愁:“或许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吧——命运凄惨。我那时是比较现实,在别人看来我是一个尊傲的人,气派比有时比谁都大,同时还是一个彻底的物质主义者:我风华正茂的时候,独排众议,毅然嫁了一个年逾耳顺的富人欧阳亨!我那时是准备专候他死的,可惜他始终都没死去,那富人又提出离婚——说我已经人老珠黄了。这段婚姻维持了9年,最后却以离婚告终,我拖着9岁的儿子,独自生活。我记得结婚那天,他信誓旦旦地说:‘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把我们分离。’可是谁又能想到……”余晓燕说到这里眼圈一红,便把脸掉过去望窗外。
“我——”余晓燕嘲笑着,又闭了闭眼。“我说这个,就是想让咱们可欣能够看清,”又掉过头,她的眼也看了陈钧一下,“到底什么样的爱情才值得珍惜?你看,我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人,那时结婚完全是为了他的财产。我就是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我的这段婚姻,维持了9年,最后却以离婚告终。在离婚的那天,我以为我能分到一笔巨额财产,可是欧阳亨只字没有提到分家产的事情。欧阳亨虽然当时已经不是这座城市的顶级豪门,但是资产也有几百亿,单单是他在市中心的众多房产跟地皮,还有写字楼就值不少钱!按照正常来说,我至少也能拥有一半的家产。但是他却没有分我一点钱,每月只负责给9岁的儿子打2000块的赡养费。婚姻,就是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把各自的棱角都磨平磨光,一起勾心斗角地吵架,就看谁能沉得住气。”余晓燕一想到这些经历,鼻头一阵酸痛,忍耐不住,眼泪就滚了出来。
宋可欣和陈钧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主任编辑,又害怕惹起主任的悲痛,一时找不到适当的话来说。
宋可欣同样能感受到主任受过了那样的苦,而且以后还要继续受更多的苦。她在想,能够拿什么话安慰主任,帮助主任呢?她自己也有点惶惑了。她的平日很灵活的脑筋这时候也显得不够灵活了。她觉得心里有点纷乱,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也有点改变,她害怕主任的绝望的悲痛会传染给她。她不能够抗拒主任的话。
余晓燕想起自己9岁的儿子,便开始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一阵阵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深处一丝一丝地抽出来,散步在咖啡色的餐桌上,编织出一副暗蓝的悲哀。
宋可欣被主任这一哭,把自己心里也搅乱了。她极力压抑住悲痛的感情,坐到她的身边,扳起她的头,抽出纸巾来替她揩眼泪,可依旧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过了很久,余晓燕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刚刚的这番话,可能会让她们对婚姻产生恐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