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她不知道在他的地盘里有什么可以给活人吃的东西,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个在任何场合都通行无阻的万能食物,“随便吧。”
“真的要随便吗?”他的声音里带有了一丝戏谑,“与我吃的一样如何?”
她立刻想到了百步地童吃的死老鼠,糖人婆婆一口咬掉的糖人头之后留下的鲜血淋淋的颈项,心里面充满了对于可怕事物不可预知的忐忑,“那你都吃些什么?”华美高贵如他,该不会也吃那些肮脏的让人想要呕吐的食物吧。
他邪肆一笑,“你会知道的。”大手将她的身体换了一个方向,由面朝他变为与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向薰衣。
“准备两份晚膳,我要与夫人一起吃。”
薰衣瞥了白轻一眼,很快的回答,“知道了,大人。”便躬身退了下去。
“阿云,那个薰衣,她怎么是那个样子?”等人走出去之后,她终于逮到了询问的机会,“她也是鬼吗?”
“算是,又不是。”
“什么意思?”
“她是一只冰魅,本是极北之地一只强大的鬼消散前在冰面上留下的影子,习性类似于鬼,却不能去到阳间,永远只能够留在冥界,否则就会连最后一丝影子都会散掉。”
她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紧,嗓音发涩,“鬼也会消散吗?”
他的眼神悠远而又空茫,“万事万物都可能会消散,即使是神也要渡劫,也会有羽化的那一天,又何况是鬼。”
“那她是为什么消散的?”
他薄唇紧抿,脸上的表情像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渐渐肃然,“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以后你如果有兴趣,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说着紧握住她的手,“走吧,再耽搁薰衣又要过来催促。”
她觉得薰衣应该与他的关系很不一般,从薰衣对他说话的语气与态度就可以听出来。他对那只冰魅很放任,并不像对待一般的下属。
“她是不是在你身边很久了?”
在他过去那段漫长的岁月里,薰衣一直都陪在他身边吧。并不是吃醋,而是懊恼,自己为什么没能够早一些出现,陪在他身边。不过,纵使早些出现,她只是一个受到生老病死束缚的普通人类,也是无法与他并肩而立纵横古今的。不像冰魅,可以一直留存下去。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阵难过。
“嗯,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几乎都记不清楚了。”
那又是多久呢?两千年,一千年吗?
坐在餐桌旁,看着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阵阵食物的香气充斥着嗅觉,但她的情绪很低落,实在没有什么食欲。
“先喝一杯。”姬凌云将一只装满了红色液体的玻璃杯子搁在她的面前。
她注意看了,他的面前也有一杯红色的液体,那颜色不是鲜艳的大红色,而是更加让人惶恐难安的黯淡的红。
她像是躲避瘟神一样的,连忙伸手将那只杯子推到了姬凌云那边,“不,不用了,我吃饭的时候不喝饮料。”实际上,她是比较喜欢喝饮料的,而且从来都不管饭前与饭后,什么时候想喝就什么时候喝。
“喝掉!”姬凌云的语气是命令式的,又将杯子放到了她的面前,“我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怎么有胃口,这杯火山烧是专门用来开胃的,也是薰衣最拿手的。”
他端起杯子来,优雅的轻抿了一口。
竟然是薰衣最拿手的,那她就更不能喝了。薰衣是只能够留在冥界的冰魅,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适合人类吃呢?
“夫人,请您放心饮用,虽然是鬼界的东西,但这火山烧您是可以吃的。”薰衣若隐若现的身影立在姬凌云身后,向她解释着,“就像在你们阳间会有适合鬼吃的东西一样,冥界偶尔也会有人能吃的东西。大人自从收留我之后,一直都是这样要求我的。”
“那这个是用什么做的?”
“人血!”薰衣语调有些诡异,“夫人,您肯定会这样想,但并不是。如果您真想要知道那是什么,不如亲自品尝。”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是不得不吃了。
在姬凌云鼓励的目光里,她端起了那杯暗红的液体。说不是血,可却有着淡淡的血腥气味,这让她的胃不禁一阵翻腾,厌食的感觉越加的强烈。但当着姬凌云的面又不好意思捏鼻子硬灌下去。
她在心里鼓励着自己,喝吧,喝吧,说不定只是闻起来像血,气味并不是那样。
玻璃杯一点一点的靠近,整个过程里她如临大敌,当她的嘴唇几乎就要贴上杯沿的时候,姬凌云忽然大喝一声,“慢着!”
没有觉察到一丝一毫的力道侵袭过来,她手中的杯子突然就碎裂成片,从她的手指间滑落,暗红色的液体洒的到处都是。
她猛然回头,见到身边那个男人紫袍飞舞,如绸缎一样的墨发狂躁的乱扬,妖娆的凤眸里爆出妖冶的血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