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赵光义捧起汤盏吃着雪梨鸡蛋羹,李皇后轻声道:“辽使进京,若是待上月余,正和元薇的婚事撞上,臣妾不知公主的婚事是如期举行,还是迟缓几日。”
“不必推迟”赵光义摆摆手,“良辰吉日,不要多耽搁,也让辽人瞧瞧咱们天朝上邦的气派,况他们辽国不是要缔结姻亲嘛,到时若是合适,便将两对的婚事凑在一起,一娶一嫁,倒也热闹。”
“怎么,和亲人选,官家已拿定主意了?”李皇后倾身问道。
“哎~”赵光义摇摇头,“人都还没见,怎么定主意,这婚姻之事,还是看他们的造化,诸位皇子,嫁谁不可,左不过是个侧妃。”
赵光义说得轻巧,李皇后自也听得轻巧,便只应和了一句,“陛下说得是”作罢。
赵光义思量了一会儿,遂又笑道“这提起儿女婚事,符国舅啊,可真是慧眼识珠,徐秉德也是教子有方,生养了一个好儿子呀!”
“陛下说的,可是国舅说给郡主的那位徐公子。”
“嗯,正是”赵光义欢喜的应着声,又吃了口方放下了汤盏,说道“只有这种人,才配金枝玉叶,若安嘛,倒也是个极不错的孩子,但比起修平差了些,若是云儿此次能顺心顺意的,去哪儿找如此好的姻缘。”
李皇后浅浅一笑,探手递上帕子,方试探着问道“不知官家对杨家六公子可有耳闻?”
“怎么,圣人也知他。”赵光义似是对她这一问有些惊讶,不禁反问了声,方说道“这个杨六郎啊在元佐寿宴上得了云儿一副对子,次日元僖就在朝上举荐他为官,朕便也允了,不久前还在南清宫侧门救了元佐,又得了封赏,日前殿上倒是见了,丰神俊朗,恣意潇洒的少年郎啊!圣人如何就提起他了。”
“臣妾也是听元佐提起,说此人的风姿气度绝非常人能及,前些日子秦国大长公主在朝阳宫,还提了这位杨公子同郡主的一些渊源,说是曾随高琼、郑印几人在郡主那座外宅里避过雨。”
“竟有此事?”赵光义一愣,李素华又道“元佐来提他的时候怪得很,没说两句,话头就往郡主身上引,还提起郡主把《平边策》借给了这位六公子。”
“啊~”赵光义心下一愣,“平,平边策云儿珍视如宝,怎会…?”
“陛下都说杨六公子丰神俊朗,难道郡主不会如此以为。”
“哎~此话欠妥”赵光义摆摆手“云儿也是在南清宫齐头整脸款待过徐湛的呀!”
“不过是一次午宴,纵然是顾着国舅的面子,郡主也会如此做,陛下平心而论,这杨公子和徐公子相比,谁更胜一筹啊!”
赵光义怔了片刻,思及两个少年,皆是明朗如月,温润如玉,把这二人放在一处,还真是难分伯仲,赵光义未答话,只听李素华又道“郡主识得杨公子可在徐公子之先,这感情的事,早一步便早了一分缘分,先入为主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呀!”
“先入为主”赵光义喃喃,“好一个先入为主,世间男女,多少人败了这‘先入为主’上。”赵光义自位上起身,缓缓移步至亮处,对着窗外如洗景色长舒了口气,良久方回身问道“你可去西宫看过她了?”
“臣妾这两日忙了些,尚未来得及去。”
“她这个病来得急,又生在隐处,朕不好去瞧,你拿些锦缎,挑个精致点儿的香龛,替朕去瞧瞧,也给周太后请个安。”赵光义吩咐着,便示意李皇后去准备东西,李后行了退礼,便转至前宫。
赵光义回过身,愣愣盯着院中那树桃花,思绪闯到数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春日,也是这样一棵烂漫灼灼桃树,落花铺成背景,三个女子绣成一副画卷,薄烟轻纱、秀发如瀑,吟诗、抚琴、点茶,浑然天成,那幅美景足足迷了三位帝王的眼,先入为主的情有独钟,至今已纠缠了二十余年,而那画中人,或化为泥,或化为尘,只剩了他和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