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昭眼神在二人紧锁的眉间荡过，应道“王爷也是来同国舅商议对策的吧！六郎倒有一法子，可以让陛下收回成命。”

    符昭愿匆然与赵德芳打个对视，说道“人多眼杂，入府再议。”

    三人穿过抄手走廊，在堂屋前住步，杨延昭从怀前拿出一件已然锈顿的箭头，符昭愿接在手中，细细观瞧了一遍，并未急着答话，倒是赵德芳颇具疑惑地说了句“只是一支普通的箭簇而已。”

    “不”符昭愿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的光，手中掂了掂这枚小小的箭簇，方凝神向杨延昭问道“从何得来？”

    “郡主出京遇刺的时候，六郎便是被这支箭矢所伤。”杨延昭轻声答着。

    赵德芳不解，符昭愿却已转身踱步，思索间缓缓道“一枚小小的菱形铁骨丽锥箭自然普通不过，可这重量……”

    “正好三钱。”杨延昭应答。

    “三钱！”赵德芳脱口反问，“这么准确。”

    杨延昭点点头，“侯爷久居军中，对兵器的估量自然准确无误，通常为了射程考虑，箭簇不可超过三钱，若有几豪差池，也是情理之中，但这般精准、分毫不差的箭簇，只恐连供给禁军中最精锐的上四军的武库也未必做得到。”

    符昭愿微微发出一丝不屑地冷哼，语气淡漠且平静，“当今天下能造出这种箭矢的，只有一个地方。”

    上四军乃宋室最为精锐的部队，也是抗击辽国的得力兵马，分别为铁骑马军、控鹤步军、龙捷马军、虎捷步军，军号番号均沿周制。总计人马十万之余，护卫在汴京城内外，乃是禁军中的精英。若在其之上，唯有皇帝亲自组建的近身护卫诸班直，他们生死效忠于皇帝，也只有诸班直的造物局，才能做出如此精准的兵器。

    最重要的是造物局的总司长方昆乃是惠妃的堂兄……这件事，在场三人，心照不宣。

    造物局兵器的调用或更换都有记载，莫说大规模挪用，就是少了一支也必会发现，陈王当然不会傻到这个程度，他必然有另一个供给兵器的武库，而此事一旦追查下去，不光刺杀皇亲这一桩罪名，豢养死士，私制兵器，等同谋反，那可是要翻天覆地的。

    符昭愿犹豫了，赵德芳也犹豫了。

    这支箭簇是铁证，赵元僖必然百口莫辩，一个意欲不轨的王爷，皇帝必然不会姑息放纵，更不会让其亲妹联姻手握兵权的天波府，可若是皇帝不信呢！

    陈王睚眦必报，况东宫之位尚无定数，稍有差池，杨家、符家都会是他盘中餐，太冒险了。

    符昭愿反手将箭簇收好，闷声道“容本侯再考虑考虑。”

    杨延昭自知事非小可，只好称是，符昭愿复叮嘱道“你回府后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待本侯与娘娘商议后再做打算。”

    赵德芳和杨延昭见他已犹豫不决，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得不缄口遵命，纷纷告辞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