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被踩到泥土里,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看着韩昌那不容置喙的冷峻面膛,耶律隆绪一时哑言,此时韩昌方放下酒盏,起身冷冷道:“弯弓驽钝,该好生磨磨了,今日天色这般好,本帅陪太子去草原上玩玩儿吧!”
耶律隆绪强压下心里怨气,点头允了声好,垂眸瞧见桌案上的信笺方忆起还有此事,故启唇吩咐道:“一会儿记得把这封信交给赵淑仪,她若有要的东西,也不必请示王妃,直接拨过去就是。”
“是”打头的女官应声,韩昌瞥过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宋朝来的信?”
“嗯”耶律隆绪点头:“永安郡主大婚,宋朝皇帝派人来报喜,姐夫也知道的,赵淑仪和这位郡主颇有交情,我打算让她选些贺礼送去,也不枉她们交好一场。”
韩昌微怔,却未被任何人察觉,旋即便云淡风轻般点头道:“应该的,本帅也该封份厚礼的。走吧!”
韩昌狩猎所得颇丰,当他托词送兽皮再至太子府时已近黄昏,耶律隆绪正被王妃萧氏截在房内,韩昌无心多管闲事,径直转进了赵芙平的“清台小筑”。
此处院落原是耶律隆绪特为赵芙平所改建的,恐其思乡情浓才陈设了许多宋廷宝饰,一应字画瓷器皆是上乘,又移来温泉水以融院内花草,如此苦寒之地,竟也被休养的花团紧蹙,宛若江南景象,当时直引得萧妃跑到王后面前哭诉,说是太子偏重侧室,做事不合规矩,谁知韩昌一句“人家远道而来是为大义,区区一座宫室又算得了什么”便把此事给压了下来。赵芙平日久也颇为感念耶律隆绪这般深意,渐渐稳下了心绪,学着适应这辽国的风土人情。
融着炭火的花厅内,赵芙平一袭丹珠月色羊毡长裘,雪白的狐领裹住玉颈,裘袍底下露出青色嵌珍珠鹿皮小靴,周身装束不华不俗,衬得五官秀美,清丽若水,在这寒风冷冽的北塞,如此一抹温婉春色着实让人眼前一亮,韩昌许久不曾与她会面,猛然间见她亭亭之姿,思绪瞬间凝滞,忆起那日一袭素衣、帷帽遮面的郡主殿下,心头蓦然一紧。
“韩、韩驸马。”大宫女锦月瞠目结舌地行下一礼,赵芙平急忙起身,目光怔怔盯着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韩昌,蹙眉道:“驸马不该来此。”
“本帅有事相求!”韩昌将手中盖着锦帐的托盘递上,面色平静的对赵芙平说道:“这个帮我给她,算作贺礼吧!”
赵芙平略显疑惑,韩昌遂将东西放至她手中,然不多做停留,道谢离去。赵芙平迟疑片刻,即将眸光流转在这个鎏金镀银的托盘上,探手掀起锦娟凝神瞧过,眸中顿增惊色,呆滞了大半天方软身坐下喃喃道:“好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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