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柴熙云得以安全的穿好鞋袜,杨延昭便搀扶她起身,接上妻子此刻已复原的悠闲神态,还有那底气十足的一声问话,显然她是料定此时身处明室自己不敢乱来了,杨延昭发狠般抬手去捏她的脸,神情狠厉下手却轻,柴熙云只在心里嘲笑他是雷声大雨点小,表面仍做出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以来换取他的同情心。
杨延昭挨不住她可怜兮兮的眸光,先行作罢,柴熙云暗自得意又扳回一局,省得他趁着新婚饿虎扑羊一般贪婪攫取,闹得自己日日犯困。终于可以重新拾起笔墨,杨延昭偏又凑上前摆好几张宣纸,缓缓道:“先看看这个,承谅画的剑法图纸,今日特来请我指点一二,我看过了,有些章法,难得他勤奋,进军营多半载,日日起得最早睡得最晚,从前他总自卑这庶子身份,如今磨炼的性子也硬气了许多。”
柴熙云留神细细看过,先是缓缓笑着,后神色重归平静,不甚满意般摇头道:“虽有章法,火候尚缺。”柴熙云把手按在六郎膝头,借力微回身子说道:“他军营里若无事,你就把他带到天波府武场里去,同兄弟们一起练练可好。”
“自然是好!杨延昭缓然一笑,复提议道:“或者把他调到大哥麾下,让他跟着这位铁面将军好生磨炼一番,那可比在武场里单纯练兵强百倍。”
“也好,你家大哥哥倒真是个极稳重的铁面人物,那调营之事……”
“我去找范统领说,军营间人员调用本就是常事,这不违制。”
“好”柴熙云莞尔一笑,遂放心的蘸好狼毫在簿上勾勒,杨延昭双手放在身后撑着身子,目光在柴熙云纤细的身形上打转,此时她手捧账簿,另一手在宣纸上做记录,神情不喜不怒,手法从容不迫,俨然一派当家主母的气势,杨延昭眉间微曲,喊道:“夫人!”
“嗯?”
“你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你到底是如何看得懂这剑谱的,还有你送我的那枚剑穗里的小格暗器,也是你设计的吧!”
柴熙云倒没防他的疑问在此,还以为他大发善心要来帮自己理家呢,此际实不想同他纠缠,缓然一笑,扔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杨延昭虽坐在她背后,也斜斜瞥见她得意的神色,复追问道:“你看过兵书对吗?”
“嗯!”柴熙云用极其平常的语气淡然一应。
“那为何我每次找你商量军营里的事你一点儿意见都不给我提,也从不同我谈论兵法?”
柴熙云暗自发狠,抓起账簿摆到六郎面前:“你看得懂这个吗?”
杨延昭愣然发出一声“昂!”
柴熙云复娇嗔道:“那你为何不同我理家?”
杨延昭一时哑言,挪到她身侧摇着她胳膊商议道:“我帮你快些理完这些文书,晚膳后你陪我画剑谱!”
柴熙云知他是有事相求,绝不只是画剑谱那样简单,迎目见他英挺的五官竟被眸中的恳切带出了些可爱,一时心软,忙将纸笔交给他,吩咐道:“你就帮我当个文书先生,按我说的写就好!”
“好好好”杨延昭满口答应,打上满脸的谄媚相直勾勾盯着柴熙云,静待吩咐,柴熙云垂眸,一时忍俊不禁,掩唇笑了片刻,杨延昭亦闷闷笑了几声,这才把精力放在理账上,还是灵玉进门送茶点时撞破了这一幕。
柴熙云轻轻靠在他怀中,皆是家居常服装束,二人一读一记,一人翻阅,另一人用算珠计量,配合的甚是默契,灵玉也不敢多语,悄然放下茶点便悄手蹑脚地退到门外,心里想了句:“还真是头一次见肯帮夫人理家的老爷呢!”如此想着,眉眼生喜,到底也渐渐生出了几分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