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一上午口舌，子佩也着实口干舌燥，灌下一盏茶水后方开言道：“公子如果想听热闹，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杨府诸媳皆是清白人家出身，嫡系宗族甚是简单，实在没什么特殊之处。”

    “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呢，这天底下哪有什么清白人家，姐姐只拣那奇怪的，或者相较而言奇怪的。”

    子佩无奈，只得一一道来。

    “大夫人张氏乃是太原前团练使的女儿，为人温和恭谨，铁面佛心，是个最好相处之人；二夫人李氏出身南唐将门，其父现任中使大夫，据说与李氏皇族颇有渊源，彼时两家各为其主，李老将军宁死不让女儿嫁给敌国，那李夫人竟干脆夜奔寻夫，同娘家来了个不告而别，将李老将军气了个半死，不过谁知这兜兜转转，杨家李家竟都归顺了大宋，一朝同朝为臣，自然当日的隔阂也就烟消云散了。”

    子佩站起身，避开任炳那一副听戏的模样，踱步说道：“三夫人花氏乃北汉都督花子义之女，知书达理，性子温和，唯有一个兄弟，是个不学无术的，花夫人也没少为他这个兄弟操心，幸而杨家三公子人品端方，待花夫人极好，不然以花夫人娇柔的性子，只恐早被娘家扒皮抽筋了呢。”

    “嗯~那花氏的兄弟究竟是何般不堪？”任炳似是来了兴致，用手敲了敲桌案，子佩似是不喜欢他这极没礼貌的发问，一抿双唇，紧蹙秀眉道：“便如公子这般！”

    任炳见她气鼓鼓地模样觉得有趣，便忍不住又打趣了一句：“如我一般岂非也是个正人君子。”

    “公子逛花楼、去赌坊，还将这些不堪之事全堆在我们郡马爷头上，正人君子，亏你有脸说。”子佩扭头冷哼，任炳勾唇浅笑，倒了盏茶水笑道：“我那是不得以而为之，日子久了，姐姐便知我的人品了。”

    人家如此说，子佩怎能继续诘难，然排风也并未过多透露花氏娘家事，子佩亦不知该做何答，只得忽略任炳的发问，继续原先的话头道：“杨家这些夫人当中，也只有四夫人孟氏是正正经经的宋人，也是杨家归宋时，官家为新臣老臣联姻做出的决断，孟夫人在汴京名媛中颇负盛名，晓今通古，素有才女之称，其父东台御史孟士宾以文武双进士的功名入朝，一时也是朝野皆赞的人物，杨家四公子温文尔雅，当日他与孟夫人一见倾心，也是汴京城的一段佳话；再有五夫人罗氏，她并非官宦人家出身，昔年她家父亲因战乱流离失所，只得自立山头，是个实打实的武夫，自然养的这罗夫人性子耿直，从没半点玲珑心肠，连哪句话得罪了旁人都不晓得，但她却是第一热心快肠之人，谁有为难处，她必先出手包揽，又与五公子青梅竹马，颇为投契，倒着实也是一段好姻缘。”

    ……

    子佩如背书般把自己得来的信儿同任炳交托了一遍，自然，晚些时候，这番话又原封不动地入了柴熙云耳畔，晓得这些事，柴熙云也就能理解前些日子在杨府后院中看见的那一幕，以及杨府如此一个家规森严的将门，后院却被管成一团乱麻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