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和我家有些干系,正月里,我儿娶亲时,月婳赵家去赴过宴,荆芷兮不过下女模样。”荣王赵府的黄侧妃,一边说一边转向骨错,意味深长说道:“不是我说你啊,状元大人,如今你的身份,荆芷兮配不上你。”
“此话如何说起?”吴骨错质问黄氏:“你家三王妃之子,她都能当得起,我如何的门第,你竟说这样的话。贬低了她,也是贬低了你王府的公子啊。”
“你知道些什么?”黄氏一提起三王妃之子,脸上便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流露出来,说不上不敬,却也耻谈:“也就是他,换作了王爷别的儿子,王爷定都不准。只可惜,王爷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我家的启儿,一个便是那个访陌了。话又说回来,你也知道,荆芷兮,是当着你的面儿,许给了访陌的,还念想着么。”
“奥,原来如此。怪道我家相爷回家,说状元郎在琼林宴当晚,便为因杀我家长女嫌疑而被圈禁的荣王府求情,还只身去了一趟那里,惹得皇帝对他猜忌不少。原来竟是为了那个叫什么芷兮的。”
“什么?”吴娘子一听此言,火气淤积心里,又不敢发作,恶狠狠瞅了一眼骨错,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又回身向二位贵妇人赔个笑脸道:“二位暂且休息,我失陪片刻。”说着骨错跟她去了另外一间屋里,关上了门。
吴娘子扯起吴骨错的耳朵,呵斥道:“好你个孽种,好不容易养你这么大,你做件光耀门楣的事,刚要说你声好,便又要将我们往火坑里埋哈。为了那个什么芷兮的狐媚子,竟牵扯到皇室的恩怨里去。荣王府圈禁,多大的罪啊,要靠你个新考上的毛头小子给出头?还不知脸不知皮,向人家去讨人。现在人家荆芷兮,许了赵府了,还在你跟前许的,你还不死心,要作哪般?你是要活活气死我。”
吴骨错先前只是不作声,任吴氏发泄完,然后小声嘟囔说:“那即便我不那么说,你现在准备答应哪家?”
一句话不响,却足以噎住了吴氏,是啊,哪家是她家得罪得起的?
半晌,二人回去,吴娘子便说:“方才和小儿商量了一下,觉得终身大事,事关二家千金半生,也不能草率决定了。还荣二位允些时日,各自测过生辰八字,再做定夺不迟。”她一句话,两家都没说死,说到底,她还是指望着有一门能成的,无论哪家也好。
一片热闹过后,吴骨错拜谢族老,辞别家乡,带着父母,回了京城,将父母安排在状元府邸中,他便去翰林苑赴了职。
再说那柴氏封爵之事,若放在往昔,不过荣王一句话的事情。如今世易时移,他不得不多耍些手段,先是暗中买通了西夏王李仁孝,让他们假意攻打南宋边境,然后又将柴氏父子,编于他的戍边营中,几经厮杀,假受些伤,得了战功,然后荣王再于京城打理内阁和吏部官员,着他们上奏封功爵。只是,还是被拒绝了。
战争不计时日,转眼,到了四月,樱花烂漫越过鳞次栉比的屋顶,红色、粉色的蔷薇爬过家墙,景色美的如诗如画,月婳赵家却接连传来噩耗:
先是大房中次子赵孟瀚,之前在京郊运营工程,很是转得盆满钵满,也在村里逞了几多脸面,可是突然有一日,便传来,他工程上接连遭亏空,几个阆苑工程,虽都峻了工,那主人却迟迟不给欠款,底下的工匠又追着他要债,追得他锒铛入狱,被关进了原籍的漆吾邑牢,月婳赵家,免不得去央告陈子规,可是也只是免受了牢狱皮肉之苦,钱财房产都变卖了,也抵不了债。
接着,便是大房的嫡长子赵孟墨,风流成性也就罢了,祸患了多少家里的丫鬟奴婢,老太太指望着给他说门好亲,找个厉害的娘子好好管教他,无奈他烂泥糊不上墙,最终娶了一个青楼女,听村里人流言蜚语,那伶女,和玲女长得甚像,怕是冤魂附身,勾了他去,必是祸患无穷的,后来生了一个儿子,也是半傻半呆,说话还不利落。赵老太太算是彻底对他绝了念想。
第三件便是,老四害了消渴之症,生生熬得腿脚都不能灵便走路了,总是一条腿半耷拉着,拖一步都出一身汗。底下二子也是不肖,大子纨绔恣意,免不得在牢狱里几进几出,二子虽读了几天书,也是不成器的,老大不小,出脱得像个侏儒,婚事上无人攀谈,功名上四处托告关系,也谋不上什么,天天还和老爹嘶吼打架。当真慈父多败儿。
第四件上,老三家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自从被捋去柴氏,几个月过去,也不见声响,不知死活境遇。
第五件,乃是兄弟不合,老五和老四,因为之前的田产,闹了纷争,白白地让村中的人瞧笑话。
总之,月婳赵家,渐渐现出倾颓之势。
赵老太太情急,请了法事,来家中做法,那法事推衍出,荆芷兮是鬼宿之命,三年期满,必见家破人亡。荆芷兮本便来历不明,老太太闻言,一个巴掌打下去,怒喝:“就知道收留你这个小贱蹄子,我必好心不得好报,果真,报应便在跟前。我给京城赵府去一封信,若三日后,还不见柴氏受封,便将你卖到楼子里去,千人踩万人踏,糟践去罢。”
“外祖母开恩,外祖母开恩,饶了我吧,芷兮未曾做过一分半毫害赵家的事。”荆芷兮哭求。
“你不害我家,我家却因你被害”赵老太太急颜令色,认死了她是鬼宿,定要害得赵家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