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 扬州瘦马待吴府(第2页)
“阎罗,你这条鱼,终于禁不住我这丧尸的诱饵,来上钩了,”骨错心中暗自庆幸。他微微探出头去,果见阎罗董宋臣在用傀尸术,试图召唤那些丧尸,骨错暗地里,将湛泸幻化成空气,挡住丧尸不让他们靠近阎罗半步。
董宋臣驾驭不动,很是疑虑地自言自语:“奇怪,竟有不为我所控的丧尸,他们从那里来的?”
正纳罕不出个所以然,冥府少主未若,在他临安城西湖畔的府邸,召唤阎罗,董宋臣一溜烟儿去了。
骨错这才起身,从巷中地上捡起他的湛泸来,依旧挂到腰间。芷兮在原处,嘴角微微一抿,微弱笑道:“你的这个湛泸,现下还真有个剑的模样了,也果真是能随你心意的,还能化成空气迷惑人,你刚才挡着丧尸,是怕他们会伤了刚才那人么?那为何又不直接杀了那些怪物呢?”
“你所说的那人,并非是人,”骨错也笑笑,“你所说的怪物,也并不是怪物。”言罢,他又对着芷兮口中的那些怪物说道:“出来吧!”丧尸便现了原形,竟是狐,青狐和墨狐,都有。
原来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搜寻自己的族类,湛泸也确是帮了他的许多忙,那些流落人间的狐妖,许多都是被他的湛泸气息吸引来的。至于墨狐,之前一直跟随含念,受她指派,含念死后,也来狐族少主这里,将功赎罪。
骨错将他们附到那些被掏心挖肺的尸体身上,成为行走的丧尸,意不在害人,只为引蛇出洞。而如今的‘蛇’,恰是阎罗董宋臣。本来,他的狐,董宋臣自是召唤不动,但芷兮方才滴了几滴鬼宿尸血,缠到了狐化的丧尸上,董宋臣的傀尸术,便能牵引他们去了,骨错这才将湛泸化成空气去挡。
“丧尸从何而来?”冥府少主脚踩地电,在临安城西湖畔他的府邸,质问阎罗。
“少主,真不是我所放,”董宋臣跪地拜见未若,自我辩解道:“丧尸一出,我便去探查过,虽然他们身上,也覆有积尸之气,但却是人为沾染的,缺乏冥府的暗息,我用傀尸术召唤他们,他们也不应。您若不信,我现在便试给您看。”
说着董宋臣架起傀尸术来,却不想,突然之间,风雨大作,平日里静若处子婉约可人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湖,奔涌咆哮,怒浪滔天,无数的僵尸,此刻顺着咆哮的西湖之水四面八方,向着他的府邸聚拢而来,吓得他自己也破了胆,跪到地上,瑟瑟发抖,等待未若发落。
“好你个董阎罗,人间都说你‘一时声焰,真足动摇山岳,回天而驻日也’,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岂止驻日,还能排海呢!你说你的傀尸术对那些丧尸,回天乏术,驾驭不动,还好意思开口说,表演证实给我看,你现在,倒是让我看什么?!看你如何呼风唤雨、冥力无边,能召唤多少丧尸么?让他们为祸人间,好让六界都知道,妖毒是你布下的阴谋,散落成了要人命的瘟疫,全送到冥府去,炼制丧尸了?”
说话间,丧尸千军万马,在董宋臣的府邸里墙垣下,呼啸徘徊、龇牙咧嘴、恣意睚眦,撕烂了董府内多少华贵的帷幔、花朵般的姨娘生命,生生失了控!
“少主,我也不知这是为何,”董宋臣手足无措,说道:“眼下还请少主,想出法子来,将这些丧尸送回冥府去,否则,他们现在吞噬了我这府邸,倒还不算什么,人间富贵本也不是我所求,只是,如果他们饕餮贪得,一个董府,都不够塞他们的牙缝的。”
“董阎罗,你这是要毁了人间啊!丧尸乃我冥界独有,若他毁了人间,我冥界私灭人界的罪责,算是坐实了,其余四界,尤其是如今做主的天界,断然不会依我冥界,联力讨伐我!”未若运起鬼婳术,也是徒劳无功。
说话间,埋伏在未若府邸周围的八千御林精兵,将各自手中预先备好的浇过油的棒,一齐点燃,向着未若府邸扔去。苏子介大吼一声:“果真是冥界在暗渡陈仓,使人间遭此一劫!今日火化了你们!”
“屈屈凡人,也想来讨公道!”董宋臣傀儡一御,动了杀心:“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不自量力,找死!”兵士见丧尸恶毒,又素闻阎罗杀人不眨眼,皆有怯意,纷纷后撤。
“不必他们来,我一个人,便足够了!”骨错携着芷兮,御起湛泸,飞驰电掣,步着阎罗后尘而来。他教人来,本便没指望人多有用,不过做个明里见证罢了。
但见骨错,扶摇直上,巍然一人屹立于万马千军之前,铿锵语道:“天地六界,神、仙、人、妖、魔、冥,唯有人最微不足道,手无裁冰剪雪之力,身无幻化重生之功,渺若尘埃。昔日妖族统领三界,如今神仙天行当道,彼此之间的恩怨纠葛、争权夺势,还是不要扰动人界的尘埃了吧。所谓上天好生之德,何以要以妖毒瘟疫、此等灭顶之灾来践踏人境?”
一念刀光剑影,一念杀伐决断……顿时,排山倒海。
湛泸祭出,横扫丧尸,妖毒灰飞烟灭,瘟疫一朝尽除,多少流言蜚语,难掩狐族少主,绝代风华!
湛泸、浊灭、鬼宿,三体一位,无有不惊动无妄天的道理,那里众神从二十七重天至高处俯瞰众生,却无奈无常境的一切。见骨错为人间除害,老祖颔首捻须:“薄山青狐,不愧是薄山青狐!”
自此,尘埃落定,人间一片清明。是夜,月华初挂枝头,骨错捧着亲手做的葱油饼,端到未晞殿芷兮面前,放到花梨木几上,看她笑着小尝,赞他“厨艺又长了,这饼酥而不硬,有古木荫怀旧之暖心”,一道雕花窗,映出二人对坐的剪影。
“扬州瘦马”“裙带捐官”这些碎语,不攻自破……,鬼神他尚不惧,人间几句闲话,又岂压得倒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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