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郭一术。这是我这二十年雕刻生涯中不知道第几件的木雕。它不是我最得意的一件作品，但是它很重要，我要把它送给一个姑娘，一个特别的姑娘。

    那个姑娘是我们村子里的孤女。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就默默留意着她呢？

    大概是那次，村里混混欺负她，打翻她养了许久的蚕虫，抢走她屋中的钱。

    又或者是每次，她明明都已经被村中混混欺负得紧了，还替另外的无辜村民出头。

    而我，我只能默默这样看着……

    每一天经过街上的时候，她总是那样认真、积极。推销着自己用蚕丝织出的布。她的脸上，总是充满着生命力，永远那样的炽热的燃烧。

    我羡慕着她，羡慕她自由自在，羡慕她人生总是积极面对，像是烧得正旺的炉子。

    我是个懦弱的人，看见混子们，不敢上前喝制。有人让我给做工，完工后不给工钱，我也不敢去索要。甚至选择学做工匠，也都只是因为父母的要求。

    平时闲时无事，我便到山上吹风，我害怕见到人，只想静静地在山上，吹着风，融入这只有自己的时光。

    就是山上，我认识了她。

    后来，我们偷偷会在山上相见，我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坚强和勇气，一点点地传达到给我。

    有时没能在山上遇见，我们便会在山间一块岩石的洞中，放下一点小物件，这是我们的一个暗号。

    今天我就要把这只木雕的鸭子，放到山间的岩洞内，这是我为她做的。她常说她是一只丑鸭子，但她不知道，她照亮了我，今日，我要鼓起勇气，对她表白。

    我正要前往后上之时，听见街上的人说，她被混混抓到山脚了。混混想要她身上的石头，她死活不肯。

    我知道，那颗石头是我们一起在山上捡的。

    她很珍视，穿了孔一直挂在脖上的。

    我赶紧到山脚，看到了她，她被揍了一顿，脸上淤青一片，我鼓起全身的勇气，站了出来，和混子理论了一番。

    不但没能把她就救回，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我看着混子们把她拖到了湖边，忍着腿上的伤痛追了上去，我静静等待，等待着适合的时机把她救下。

    结果这一等……这一等，竟然却没能再生出救人的勇气。

    我蹲在草丛里，看着她一次次被混子踢倒。混子们平时就看她不顺眼，每一脚都毫不留情。

    她看见我了，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眼里都是绝望，然后纵身跳入了湖中。

    我第一次，看见她流泪了。

    那日之后我便没能再拿起刻刀，每每一闭眼，脑中总是出现她的眼睛。她一直提醒着我，那天是如何胆怯，如何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