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西安县(第2页)
我:“不错。”
她:“但他们不让我上大学。”
我:“是啊,大学不许女人上。”
她:“但辽东大学和岭南大学就让女人上!”
我:“哈,辽东、岭南……蛮荒之地……你为什么不提西域、蒙古。”
她:“凭什么不许女人上大学?”
我:“不公平的事多了。我一辈子平民,比你惨不?”
她:“谁惨?你还能参加科举,我比你还惨!”
我:“你知道科举的代价不?被阉!”
她:“女人和阉人谁惨?”
我想了想,说:“女人。”
我说的是真话。如果投胎成女人,我就真他妈没辙了;是平民的话,起码还能阉了去会试……
东方明月看着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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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瞎聊着,西安县到了。
我刚才说什么城乡差别,但西安县却是个特殊的例子,她把各种人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皇帝画了一幅图,然后征役几百万人建造了长安城,最后钦定大批士族héping民迁入其内,禁止他们改变一砖一瓦。士族也学着样子,建造了天下几千个郡县城池,这些深汤高城禁锢着两千万平方公里、四十亿人的土地,就像死人身上的尸斑。
西安县是那唯一的特例。
西安县的街道几乎没有一处是直的,我都怀疑是不是为了让人买东西,特意设计成迷宫一样的形状。别的城好似田间的阡陌,她却像遍布溪流的荒地。
这是因为:西安县是自然形成的。她最初只是一个非法的小集,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连士族、皇族也在她那儿买东西,最终,一个城诞生了。她连城墙都没,也没衙门,也没各士族。她的城区太乱糟糟了,以至于各个士族都不乐意在城中心区,而是远郊划地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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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前进。
我观察着春天的帝京郊野。
阡陌交通,麦田青青。
穿棉袄戴白巾的老农正赶着老牛种着春菜,积肥堆在一旁,祭奠后的纸灰被春风吹扬,空气混着湿气、甜味、烟味。
稀疏的树林,茂密的果林,薄雾笼罩,犹如仙境,影影绰绰现出茅舍和牛羊。
春雨让地面成了稀泥,别有一番情趣。
行人络绎不绝,排成一条线。挑担的、推车的,牛车、马车、驴车、骡车,依次前行。
四个壮汉抬着一顶轿子,轿子绿枝缠绕、花团锦簇,轿旁紧跟一个丫鬟,轿上的xiǎojiě偷偷掀开帘子往外看。
偶尔qichē驶过,各人不情愿地让路,嘴上嘟囔着。
房子越来越多,街道越来越窄,行人越来越多,一切开始显露出县城的模样
有人牵着牛马驴骡,上面驮着沉甸甸的货物。有人推着小推车,有人只能扛着担子。骑马的官吏、乘轿的xiǎojiě、匆匆走过或悠闲闲逛的行人全都挤在一起。
旁边有沏茶的小摊,上面写着“长安第一茶”。不过这些茶摊啦、小吃摊啦显然比不过它们身后的茶坊和酒肆,那里面还有说书先生呢。如果你不想听说书也行,里面还有歌女在弹琴唱歌。如果你累了,可以去旅店里歇息;如果你有钱,甚至可以逛青楼。那些青楼的女人着栏杆招摇,对着人们说笑。所有的阁楼都悬挂着旗帜幌子,有些还有灯箱霓虹,大白天都亮着。
渭水廊桥到了。
这是在渭水最窄的地方建的廊桥,桥下只容一船通过。红色拱廊里的大闺女小媳妇都倚着栏杆望着外面,穿红着绿,丝带飞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们在看着他们,他们在看着她们。
渭水铁桥倒了。
这是在渭水最宽的地方建的桥,足足有几十米长。桥虽宽,但人更多,加上两辆对向行驶的轿车,全堵死了!司机下来互相评着理,评着评着就打了起来。旁边有劝架的,有叫好的,还有趁机做买卖的、乞讨的,甚至还有趁机小偷小摸的……
风儿徐徐地吹,云彩静静地飘,渭水慢慢地流。
千帆竞发,百舸争流。小到独木舟,大到帆船宝船,挤满了渭水的河岸和水道。一个人费力地撑着小舟,一家人在脚踏船上吃着午餐,一群人站在帆船上观望指点,宝船上的人做什么的都有。
一条速度极快的龙舟划了过来,窄窄的船上坐满了壮汉。他们随着船头的鼓声快速地划船,龙舟像流星一样划过。
这些自由的人们!
我再如何愤世嫉俗也要承认:那些都是幸福的人。
多么希望我生下来就待在西安县。
我开始想念中原的乡下了。
不知我的亲人,我的兄弟,我的恋人现在在干什么,不知他们有没有在想我。(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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