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她是你娘!你说,不许她跟朱大长联系。但是,她就跟朱大长联系!我能咋办,杀了她?她是你娘!”
我大怒:“办不到瞎找什么理由?你们不自洽!你们不知行合一!”
手下:“好好,我们一定办得到。”
我却从他们的大脑看到,他们如是想:“妈的,巡抚真难伺候!不如,我们杀了巡抚他娘,提着人头,去投靠大武,享尽富贵荣华!”
我从他们的大脑里看到,他们提着我娘的头,在未来的大武帝国,享尽富贵荣华,左边一个老婆,右边一个小妾,前面一个儿子,后面一个干儿子……
我一阵哆嗦。
我:“其实,我在下大棋。你们……懂我的意思吗?有些事情不能明说。”
手下:“大人!我们懂!”
我从他们的大脑看到,他们如是想:“妈的,巡抚真奸诈!不过,也算识时务。而且,我们更识时务!我们要先带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样才能更加地享尽富贵荣华!”
我从他们的大脑里看到,他们拉着我娘的手,在未来的大武帝国,享尽富贵荣华,左边一个老婆,右边一个小妾,前面一个儿子,后面一个干儿子……
我想:“妈的,为什么他们这么没有因果逻辑?为什么他们永远在未来的大武帝国,享尽富贵荣华,左边一个老婆,右边一个小妾,前面一个儿子,后面一个干儿子……”
……
于是,我娘成了逆贼头子。
于是,我成了逆贼头子。
但是我发誓,我真的忠于我唐。
而且我真的是这样发誓的。
我看着对面的大唐钦差,说:“我发誓,我忠于我唐。”
钦差——去年的文状元——说:“张名!我刚见了你娘!她还劝我反水!我告诉你,必须大义灭亲……”
我看着远方,说:“天要下雨,娘要造反,我有什么办法?我娘的信仰比我坚定多了。我信仰我唐,不是因为我唐的正义,而是因为我唐的强大。但我娘信仰大明,因为……妈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状元:“陛下说,忠于家庭高于忠于我唐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我看着他,说:“问题是,这是什么意思?陛下打算我咋办?”
状元看着我的眼睛,说:“杀了你娘!”
人们大惊。
我:“我再问一句:这是皇帝的意思?”
状元坚定地说:“陛下说亲口:‘忠于家庭高于忠于我唐的人,不配活在世上!’你娘已经是反唐犯,她已经是死人;你不杀你娘,你也是反唐犯!你懂不懂什么叫‘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
我:“我第三次问一句:这是皇帝的意思?”
状元:“废话!我代表皇帝!我是钦差!”
我看着他的大脑。
他的确这样认为。
但是,皇帝如此聪明——即使他不再善良——他怎么会逼我杀我娘——何况是这种时候?你说,这个“我唐的钦差”,跟“逆贼的钦差”有什么区别?
状元:“皇帝亲口告诉我,让我亲口告诉你,皇帝亲口告诉你,洛阳能守就守,但是,派出洛阳军主力协防长安……”
现场的所有人都露出神秘的微笑,仿佛下一盘大棋。
我摸着下巴。
状元:“张名!我再问一句,你忠于我唐不?”
我看着他的眼睛。
状元:“张名!我以皇帝的名义下令:大义灭亲,杀了你娘,然后带着洛阳军去长安!”
我看着他的大脑。
状元:“张名!你说话!你有没有忠诚?”
我看着他,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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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这个词,真是奇怪。
作为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我抛开种种的人造概念,告诉你,什么是“忠诚”,以及,如何做到“忠诚”。
“忠诚”不是自洽,而是“单方面”符合。也就是说,它是充分条件,而不是必要条件。
当然,“忠诚”也是分等级的,我说的是,“完全的忠诚”;当然,“充要”也包含于“充分”,但是,没这个必要,因为这违反“忠诚”的定义——自身“忠于”自身有什么意义?
那么,什么是“忠诚”的充分性?
假如,一个事物忠于另一个事物,那么,后者必须包含前者;因为,假如前者有一点东西不在后者之内,前者的利益就与后者不同,你就无法做到“忠诚”。
你知道“鬼稻”的事儿吗?“鬼稻”和“超稻”就完全说明了“忠诚”的真正意义:水稻和人类不是一个物种,它们之间永远无法做到说明“忠诚”!
所以说:
假如你忠于某人,你就必须被包含于他的全部基因。
假如你忠于某家,你就必须被包含于该家族的全部基因。
假如你忠于某族,你就必须被包含该于该民族的全部基因。
假如你忠于某国,你就必须被包含该于该国的全部基因。
假如你忠于某宇宙,你就必须被包含该于该宇宙的全部基因。
……
也就是说:
如果你想让某人忠于你,你就必须包含他的全部基因。
如果你想让某家忠于你,你就必须包含该家族的全部基因。
如果你想让某族忠于你,你就必须包含该民族的全部基因。
如果你想让某国忠于你,你就必须包含该国家的全部基因。
如果你想让某宇宙忠于你,你就必须包含该宇宙的全部基因。
……
当然,你会说,我就是不忠于。
但是,人是基因的奴隶;你以为你有自由意识,然而你并没有。
记住我的话。
……
你会问,怎么办到?
很简单。在古代,有一个叫“女朝”的朝代,就是这样的完美时代。在那个朝代,男人都是单倍体,女人都是双倍体,而女皇的细胞里有全部几十亿人的基因,所有的基因都是超级计算机设计的。
那真是完美的世界,完美的桃花源,完美的伊甸园,完美的天堂,每个人都无比和谐,无比自洽,无比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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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听完了。
人们全都皱眉不解。
状元:“哈哈,基因学!我在医大旁听过!我听懂了你的话!”
我:“不错嘛。”
状元:“后来呢?‘女朝’如此忠诚,为什么会让位于我唐?”
我:“让我想想。哦,一场小感冒把他们都灭了。人类至此灭绝。后来,圣地重新从实验室取出以前的基因,制造了——新人。”
状元皱眉:“皇帝说,圣地是假的。”
我:“圣地的能力超乎你们的想象。”
状元摸着下巴,说:“可能,皇帝在下大棋……可能,你在……谋逆……你……说这么多话……是想说什么问题……”
我:“你猜嘛。”
状元的脸色慢慢变得阴郁:“你是说……你和我皇的基因不同……也就是……你不可能忠于我皇……”
我大喊:“污蔑朝廷重臣,这是反唐罪!死罪!”
他还要说话,被我一脚踹出几十米。
状元死了。
我:“妈的,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我爹我娘啊?”
人们露出神秘的微笑,仿佛下一盘大棋。
我想:“妈的,我真成了逆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