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阳咽了咽吐沫，不再说话。

    大殿里安静极了。

    赵余央：“但是，圣女在大民……”

    皇帝：“假的。她就两架飞机。想炸我们，就炸吧。我唐两千万平方公里，有本事你就炸，等炸完了几千年都过去了。”

    赵余央：“我说是——真的那个……”

    皇帝皱眉，说：“如果她真是圣女，你就不能用凡人的逻辑来推理她。圣女作为神人，不会在乎凡人对她的冒犯——或——赞扬。”

    赵余央：“但是……那里是印支半岛……不要深入，那里秘密太多……”

    张强生扭头，看着赵余央：“哈！你是临高人，你心疼临高？”

    赵余央：“我不在乎他们，我说到是事实！你越深入四夷，世界的真相越显现……”

    龙椅上的大唐皇帝李鸿思：“你不得不做。”

    皇帝起身，一边走，一边说：“一切都会结束，必然地结束。”

    皇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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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剩下不到一百个群臣。

    杨明阳看着人们，说：“国难显忠臣，我现在有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但是，我要说，我要知行合一地说，现在的我唐，乃是盛世的前夜。我不想说原因，我想说，如果人人都知道未来，那就不会有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了。”

    张强生：“我唐手握农业营、工业营，手握武人院、智人院，手握计算机、原子弹——我唐手握真理，手握未来。”

    人们看着他——但他们的眼神明显不是“我唐手握真理”的样子。

    杨明阳看着人们，说：“当然，人民并不知道。”

    张强生：“这就是人民的定义。如果他们知道了，他们就不是人民，而是——民人代表。”

    赵余央：“世界是意识的世界——这就是可怕的自我实现。”

    我：“自我实现是自我实现吗？——什么是‘自我’？每个人的第一个想法从哪儿来？”

    杨明阳看着皇宫外，说：“自我实现？今天就是见证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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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鸿思9年12月31日，帝京决战爆发。

    “度量衡”没有任何意义。“年”只是地球环绕太阳的时间，“月”是人为的定义，“时分秒”更是——但愚蠢的凡人就觉得，这个毫无意义的时刻就是“意义非凡”的时刻——弱智们甚至发明了“星座”“算命”这些玩意儿！

    大唐鸿思9年12月31日，帝京决战爆发——零点刚过，无数炮灰冲向长安城，就像洪水淹没长安。

    长安城不可能被攻破，因为她就是那样设计的——具体来说，她的设计目标是“数十万禁军扼守堡垒式帝京，消灭来犯的数千万逆军”。《长安设计规划》明确地说：“帝京长安被建造为开放式、堡垒式城市；每一个进入长安的逆贼都会被全角度地消灭，其它逆贼知难而退……”

    《长安设计规划》本来是没错的，但它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形——逆贼充满信仰，他们会死，但信仰让他们看不到他们的死；他们看到的是：他们攻入皇宫，左手一个皇妃，右手一个公主，从此吃香喝辣、荣华富贵……

    每一个进入长安的逆贼都会被全角度消灭，但其它逆贼依然冲过来。

    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帝京堆满了尸体，但人们爬过尸体，冲向皇宫。

    枪管红了，炮管炸了，就连禁军的超人药也过了时效，但无数逆贼依然冲向皇宫。

    每个逆贼都充满信仰。

    自由教徒看到，暴唐灭亡后，他们自由地走在人间与江湖。

    商业教徒看到，暴唐灭亡后，他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卖什么，就卖什么。

    河海教徒看到，暴唐灭亡后，他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封建教徒看到，暴唐灭亡后，他们和谐地、科学地、自由地、信仰地建立了“初民的伊甸园”。

    无后教徒看到，暴唐灭亡后，他们幸福地享受现在。

    平民教徒看到，暴唐灭亡后，他们成为世界的主体。

    大夏人看到，暴唐灭亡后，他们自尊地走在沙漠。

    大元人看到，暴唐灭亡后，他们自尊地走在草原。

    大清人看到，暴唐灭亡后，他们自尊地走在辽东。

    大民人看到，暴唐灭亡后，他们自尊地走在岭南。

    大明人看到，暴唐灭亡后，他们找回了他们记忆中的美好生活。

    大部分人看到，暴唐灭亡后，他们左手一个皇妃，右手一个公主，从此吃香喝辣、荣华富贵、子孙万代……

    大长安区陷落。

    长安城陷落。

    皇宫区即将陷落。

    ……

    绝密电报机传来朝廷的电报：“皇帝下令，撤离长安，临幸凉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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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着一批洛阳军从防区驰援皇宫，打算护送朝廷、皇族撤离长安，“临幸凉州”。

    几百辆坦克辗轧逆贼，装甲车跟在后面。

    皇宫近在咫尺。

    车队停了。

    坦克顶门开了。

    我抬头看——卢子罗。

    他的大驴脸不再显得丑陋而邪恶，反而显得英俊而无罪。

    我：“校长大人？你不组织帝大师生撤退，在这溜达什么？”

    他看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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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然而，我不记得他说了什么。

    ……

    约莫一个小时后，我开着一辆坦克离开近在咫尺的皇宫，返回防区。

    小李子：“老大，怎么你一个人一辆坦克来了？你的亲兵呢？大李子呢？”

    我：“他们都死了。”

    小李子脸色变色：“谁干的？”

    我：“神子。”

    小李子皱眉：“哪个神子？”

    我：“最厉害的那个。”

    人们回头，看着西方，仿佛太阳从西方升起。

    太阳没有从西方升起，但是大火从西方升起，照耀着长安，就像太阳从西方升起。

    大唐鸿思9年12月31日的深夜，太阳从地下升起，呼啸作响，刺得我头痛欲裂。

    所有人看着皇宫。

    我没有回头，只是从坦克车的后视潜望镜里看着皇宫。

    一千米高的皇宫。

    一千米的皇宫已经成了一座通天的火焰之塔，几十架御前军的战斗机撞向燃烧之塔，仿佛飞蛾扑向太阳，着火的宫女、太监往下跳，仿佛激情四射的火焰。

    整个长安就像岩浆池，人们在地狱中浸泡着，而皇宫就是那喷发的火山口。

    我想，真正的神子，终于来了；神子从精神院返回人间；神子挥手之间，世界灰飞烟灭。

    神子莅临。

    洪水已至。

    天启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