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用了早餐,安然和君然先去花娘子的墓前祭拜。无论如何,她毕竟是养大了君然。
“姐,你说,是不是我害死了花娘子的全家。”君然低声问道。
安然把杯中的酒洒在墓前,回答道,“即使她当时把你溺死在河里,她的家人依然会死在那场大火中,而且,应该还包括她自己。”
“君儿,你想回冷府么?”安然看着君然问。
“不想”君然很肯定地回答,脸上没有表情。
“为什么?当年想害死你的只是林姨娘,祖母和父亲应该不知道,毕竟,你是唯一正宗的嫡子。”安然问。
“这些年,我跟着花娘子四处流浪。有时她会带着我在一些大户人家做短工,那些婆子丫鬟经常在一起说些夫人姨娘,嫡子嫡女庶子庶女的事。姐,就算当年只是林姨娘一个人想害死我,那又怎样?我们的娘亲刚走,祖母和父亲就把年幼的你送到这么远的庄子上,5年来不闻不问,若不是嬷嬷忠心,若不是姐姐你能干,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姐,我不想回冷家,即使不得不回,也要在我有能力护住姐姐,有能力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时候。”君然脸上,此刻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嗯”安然欣慰地看着君然:“无论回不回,姐姐都会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只要我们姐弟俩努力,我们会过得比他们谁都好。”
姐弟俩并排站着,远远望向前方那绵绵群山。阳光透过大树的叶子,碎碎地洒在这两张九成相似,一样坚毅的脸上……
站在一旁的刘嬷嬷抬头望天,心里默念:“夫人啊,如今小姐少爷已经相聚,两人都很懂事,很能干。夫人您可以安心了。明年清明,我会带少爷小姐去祭拜您的。”
回去的马车上,刘嬷嬷看着安然眼下淡淡的乌青:“姐儿,你今晚不要再绣到那么晚了。”
“之柔姐姐要提前去京城,下月十九就走,那幅观音图必须赶在那日之前完成。不过这样也好,应该可以在十月二十八外祖母寿辰前把礼送到。”安然笑答。
“要不,让嬷嬷帮你一起绣吧?”刘嬷嬷也知道时间赶,可她还是心疼安然。
“嬷嬷,你不用担心我,这几天事多。今天要是把先生请到,我们就回庄子里去,我就有很多时间,不会熬夜了。”安然安抚着刘嬷嬷,“送礼,重在心诚,何况我是第一次给外祖母做寿礼,必须自己亲手完成的。”
“姐,这么多年了,外祖家都没有理会娘亲和你,你说他们会愿意接受我们吗?”君然插了一句。他昨天听刘嬷嬷说了很多关于夏家和冷家的事,心里对外祖父一家并不抱有多大希望。
安然浅浅笑道:“凡事尽心尽力即可,不宜强求。当年娘亲伤了外祖父外祖母的心,父亲又那般冷情不知修补关系,外祖一家与我们走淡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娘亲病重的时候,外祖母还是派人来探望了。君然,就是不为别的,我们也应该替娘亲尽些孝道。
至于其它,得知我幸,不得我命。我们该争取的就要争取,那些尽力争取之后还是得不到的,就是不属于我们的。”安然看着君然,她不希望曾经的苦难生活让君然的性格偏执。
“是,姐,我明白,最可靠的依靠还是我们自己。”君然对自家姐姐的话还是很信服的。虽然这个双胞胎姐姐只比他大片刻,但他就是觉得能够让他全心信赖和敬爱。
“可是,姐儿,你今年已经十三岁,十月里过了生辰便到十四了,要是冷府一直这样不接我们回去,你的亲事怎么办?虽然齐夫人受过夫人的恩,这桩亲事又是夫人和齐夫人亲自定下的,但现在冷府里若没有人为你主事,万一有个变数怎么办?还是要请你外祖母为你做主才好。”刘嬷嬷最近心里一直在为这茬不安啊,但又不知自己在不安些什么,自从那天听了庄头家的美娟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刘嬷嬷总觉得哪里不对,眼皮子一直乱跳的。
安然撇撇嘴,亲事?能黄了最好……
回到夏府,用了中饭,安然让铺子里、府里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到外院厅房,正式见过君然。“这位是我弟弟君然,之前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在外地,昨儿才回来。”
“见过少爷”大家齐齐行礼。君然也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