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晚霞报》那新闻出来之后的十多天里,蔺宛君照常往返于本草堂和家之间,有时去母亲的旗袍店帮帮忙,倒也没再见过司戬。
江南六月,正是梅雨时节,阴雨绵绵,动辄连下好几天,那些有风湿骨痛之人可遭了罪。
清晨起床,蔺宛君刚梳洗完毕准备出房门,却见祖母过来找她:“宛君,你爷爷的风湿又犯了,腰痛得下不了床,让你过去一下,他有话和你说。”
蔺宛君快步走到祖父床前,看了看,担忧道:“爷爷,腰很痛吗?家里的膏药放哪里了?还有吗?”说着要去柜子里找膏药。
“先不忙,膏药我让你奶奶给我贴过了。”蔺伯钦道,“我叫你来是想跟你说今天下午去给司家老爷针灸的事。我是去不了了,但是司老爷的治疗不能断,你替我去一趟吧。你比你师兄他们都熟悉,我也放心。”
蔺宛君听罢第一反应是去司家会不会碰到司戬,迟疑了一瞬,可爷爷向来最看中信誉,对病人要绝对负责。片刻后,她点了点头道:“那我去吧。”
到了司家,秦可柔见蔺宛君独自一人前来,还有点惊讶,蔺宛君解释了原因。
司泰很理解:“有句话说‘风湿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蔺大夫年纪大了,需多注意啊。”
“谢谢您能理解。”蔺宛君舒了口气。
秦可柔上来拉起蔺宛君的手:“唉哟你跟我们这么客气做什么?”自从知道自己儿子对蔺宛君的亲密举动后,她越发把蔺宛君当成自己人了。
这般热情,弄得蔺宛君十分尴尬。之前司太太也对她很随和,但也不至于这么拉着她的手。
例行针灸完之后,秦可柔还热络地与她闲话,问她有什么爱好,平时一般做些什么。蔺宛君如实回答,提起自己喜欢下象棋,结果司泰便像找到知音了,立马将象棋拿了出来,要与她杀几盘。
蔺宛君想着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便应下了。第一盘蔺宛君赢了,司泰要继续;第二回,司泰赢了,蔺宛君也来了斗志,于是两人一连杀了三四盘,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司戬回到家,刚走入门厅便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哈哈……还是跟你下棋有意思,我跟姵姵下,每回她都把我‘杀’得只剩一个老帅。”
“呵呵……我也下不过姵姵,她都不大愿意和我下,嫌我水平太差。”
她来了?司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大步走向客厅。
蔺宛君起身道别:“司老爷,司太太,时候不早了,那我先告辞了。”
秦可柔微笑道:“好,诶,你前几次也没和蔺大夫一起过来,以后可要记得来啊!”
蔺宛君微微笑着没答话。
“小戬回来了啊!”秦可柔最先瞥见站在客厅入口处的司戬。
蔺宛君听了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司戬,见他正凝望着自己。
司戬自那晚去蔺宛君家吃了闭门羹,本以为很快能见到她,谁知一连几次给他父亲针灸她都没来。他现在正在熟悉公司事务,一忙起来便没顾上去找她,这么以来大概有半个月没见过她了,没想到她今日却来了,还与父母聊得那么开心,仿佛之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似的。
秦可柔见司戬看得目不转睛,笑着打趣他:“你只管盯着人家看做什么?”
司戬倏地移开目光,有点尴尬。蔺宛君也不觉红了脸。
秦可柔送蔺宛君到门口,吩咐管家:“让司机开车送宛君回去。”
“不用麻烦了,外面有拉客的马车,我坐马车回去就可以,很方便。”蔺宛君推辞道。
“这还下着小雨呢,坐马车回去该淋湿了。再说天黑了,你一个姑娘家,我们也不放心。”秦可柔说得不容拒绝。
蔺宛君还想说什么,司戬却走到了她身边,温声道:“走吧,我送你。”
秦可柔见儿子挺开窍,不等蔺宛君开口,赶紧催促道:“宛君,他愿意送你就让他送,天不早了,回去晚了你家人该担心了。”
蔺宛君没再推却,上了司戬的车。连日下雨,道路湿滑,司戬开得很小心,车内的气氛也有点紧张,谁也没说话。司戬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而蔺宛君则是不擅长主动与不太熟的人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