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少爷!”蔺宛君看着走上前来的司戬,眼中涌动着欣喜,顿时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孤立无援了。
司戬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心。方才他站在门槛外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得清清楚楚了。
“司二少爷,您来了啊!”郝师傅也热情地问候,他曾见过司戬陪着秦可柔来定制旗袍,又颇有眼力,看出司戬和蔺宛君认识,赶紧借借司家的光,“您是来帮令堂取旗袍的对吗?您看您管着司家那么大的公司,派个小厮过来就可以了,何必还亲自跑过来呢?”
司戬微微动了动唇角,很赞赏地看了郝师傅一眼,又对曲太太道:“曲太太,您眼前的这件绿色旗袍是家母要送给她好朋友的礼物,是家母亲自来丝缕坊挑了面料丝线让师傅精心制作的,早已经付了全款。您现在非让他们免费给了您,莫不是要硬抢别人的东西?”
此话一出,蔺宛君和郝师傅都有点惊住了,更震惊的曲太太。她本来听到好师傅叫这年青人“司二少爷”时就惊讶了,京安最有名的司家不就是司大帅家吗?二少爷,司大帅没有亲兄弟,那就是堂弟了。后又听说管着司家公司,那不就是京安的龙头企业司氏了?原以为这丝缕坊只是与司家有点关系,没想到司少爷亲口跟她说她看中的旗袍是司太太亲自挑选了要送给朋友的礼物,以司太太在京安上流社会贵妇圈中的地位,她哪敢得罪?她本来也是觉着丝缕坊的东西好,知道丝缕坊误了工时,专门以此要挟来捞些便宜罢了。
司戬见她无话可说了,淡淡地给出自己的友好建议:“曲太太,丝缕坊也并非无缘无故延误工时的,既然他们已经说了给您打对折以表歉意,我看您不如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接受他们的提议。至于今晚的晚宴穿什么,我想以您的身份,怎么能连件像样的礼服都没有?对吧?”
司太太面色微窘,情知司戬这是明着帮丝缕坊,但她又不能失了体面,很快便故作无事地笑了笑,对蔺宛君道:“既然司少爷都这么说了,我也给司家这个面子,就不与你们计较了。你现在就给我打对折,我把钱都付了,后天直接派人来取就是了。”
蔺宛君松了口气,找来账簿与她结算了订金之外需补齐的费用,看着她拿了收据扭着腰趾高气扬地走出店铺。
郝师傅瞟了眼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叹气道:“这个曲太太惯爱占小便宜,以前也对我们的旗袍鸡蛋里挑骨头,今天幸亏有司少爷帮忙,不然她可不会善罢甘休。宛君小姐,这事你记得告诉掌柜一声。”
“嗯,等我娘回来我就跟她说。”蔺宛君回道。
“行。”郝师傅点点头,随后想起什么,“哦,我去取司太太的旗袍过来。”话落连忙去了里间。
蔺宛君微笑着感激司戬:“刚才真的多谢你了,司少爷。”
司戬听了英眉一蹙,随后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吧,连旁人都看出来我们关系匪浅了,你还叫我司少爷?”
蔺宛君心里一窘,脸上仿佛有些火辣辣的,关系匪浅?她好像没感觉出来啊。看他一副满不正经地威胁自己的样子,她乌眸一转,故作不解其意似的自问自答:“那该叫你什么啊?司先生?司总?”
司戬一听,脸上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全然不见了。
“总不能叫你小戬吧,也不符合你身份啊!”
“当然不能叫小戬,”司戬神色有些不自然,“那是我爸妈和大哥大姐叫的,你……比我还小好几岁呢。”其实他想说“你跟他们不一样”,但是又觉得这句话有歧义,怕她误解。
“那我也不知道该叫什么了。”蔺宛君小声道,像“阿戬”这样亲昵的称呼她是喊不出口的,再说他们的交情也没那么深啊。
司戬略一思索,道:“我二十岁的时候,我爸给我起过一个表字,叫仲轩,不如以后你就叫我仲轩吧。”
“仲宣?和建安七子中的王粲的字一样吗?”蔺宛君讶异道。
“你知道王粲的字?”司戬也颇感惊讶。
“嗯。”蔺宛君点点头,“我对建安文学还挺感兴趣的。”
司戬继续道:“我爸就是喜欢读‘建安七子’的诗赋,又听算命先生说我的名字里带‘戈’,有兵戈之意,表字要取个文气一点的,他就选了王粲的,不过轩字改成了轩辕的轩。”
“哦,可是若要文气一点,孔融的字‘文举’里面有‘文’字,不是更明显吗?”蔺宛君问道。
“因为我大哥先取好了,按排行来。你猜我大哥的字是什么?”
“猜不到。”
“《三国》里的孙策字什么?”司戬猜想这个难不倒她。
“伯符?你大哥的表字也是伯符?”蔺宛君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佩服的服。”司戬微笑道,“都是我伯父太痴迷《三国》了。”
“那你应该叫仲谋才对。”蔺宛君笑道。
“你也喜欢看《三国》?”
“喜欢啊,我不只看罗贯中的《三国演义》,还看陈寿的《三国志》。”蔺宛君说起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便完全没了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