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失意的不止风子渊一人,还有那满腔热情却只换来心爱之人冷眼相待的邹玄礼。
同样是这个夜晚,他满身酒气,醉眼朦胧,由贴身心腹齐昆搀扶着走出酒馆。刚走到酒馆长廊下,迷迷糊糊地,他好像听到有人说了欧欣诺的名字。这个即使他醉得不轻,即使他睡得深沉,都会在他脑海里,在他睡梦中出现的名字。
“欧欣诺……呵呵……”他先是低声嘟囔,忽而又高声大喊起来,像是要发泄心中的怨愤与不甘,“欣诺!欣诺,你说你……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我?不能想想我?啊?他……他司戬有什么好的?你……你心里眼里都是他……他有什么好的?”
吼了一会,又偏头看向齐昆,好似眼前的人突然变成了欧欣诺的模样,他紧紧抓着对方的双肩,大声质问:“你说啊欣诺!他司戬到底……哪儿比我强在?哪儿比我强?”
“少爷!是我啊,少爷!我是齐昆!”
“欣、欣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啊?你却……一心想要嫁给他,无论我为你做什么你都看不见,你只看得到他……你只看得到他……”
他说到最后成了绵软无力的低喃,脚下一个趔趄,几欲跌倒,被齐昆险险扶住:“少爷……唉!”
齐昆跟在邹玄礼身边三年多,对他与欧欣诺的事也知道不少,但是他又不能多言,此时唯有无奈地叹息一声,好好把他送回家去。
酒馆长廊的一端,有三个人正直直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其中一个叼着烟斗的男人眯着眼发问:“那个醉鬼是谁啊?”
他旁边一个瘦高的男子恭敬地答道:“天爷,他是开烟草公司的邹家的少爷,上回我们在饭馆碰到过的,当时他还和欧小姐在一起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涂天仿佛想起来了:“就是他小子啊!他刚才说什么?欧家那小妮子喜欢司戬?”
旁边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该不该说实话,他们心里清楚天爷一心想娶欧小姐当姨太太,花了多少心思,又是请她听戏又是请她用餐,还派人往欧家送去了厚礼,可欧小姐次次都拒绝了,还处处躲着不见。这下可好,不仅有人在天爷面前说自己喜欢欧小姐,还说欧小姐心里只有司家二少爷,这让天爷的面子往哪放?
正在他们犹豫着是该照实说还是该奉承几句时,听到涂天不耐烦地一声吼:“问你们话呢!聋了啊?”
那瘦高个子急急回道:“啊天爷,他刚才是说欧小姐心里只有司戬,还一心想着要嫁给司戬。”
“对对对!”另一个壮实点的连声附和。
“哼!”涂天讥笑一声,将烟斗从嘴边拿下来捻在手上,脸上的肉一横,“难怪这小娘们次次拒绝老子,原来一心扑在司家那小白脸身上了!哼!这司戬处处与老子作对,连个女人也要和老子抢,着实可恨!”
两个下属面面相觑,以天爷的脾气,不会是想找司戬的麻烦吧?
那可不妙,高个子觍着笑脸劝道:“呃,天爷,您消消气!那司戬确实可恨,可是司家咱也惹不起啊,您切莫一时冲动,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来。”
“你以为我要去找司戬出气?你当我和你们一样蠢?”涂天瞪圆了眼。
“小的多嘴!小的多嘴!”高个子练练自扇嘴巴。
“哼,不能明着找他撒气,我也不能让他过得舒坦喽!”涂天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我记得你们说姓司的小子有个心上人?”
那个壮实点的汉子答道:“是的,小的去查问过了,那女的叫蔺宛君,经常在本草堂给人看病的。”
“很好。”涂天脸上浮起了奸诈又轻蔑的笑,仿佛已经看到司戬痛苦不堪的模样。
翌日,熹微的晨光穿透玻璃窗,洒向了风宅每一个房间。风子渊睁开迷蒙的睡眼,轻轻揉了揉额头,这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好像喝多了,醉得不轻。
慵懒地下了床,走到盥洗室,对着镜中的自己看得出神:这还是往日那个风采俊逸的自己吗?风子渊啊风子渊,原本她眼中就没有你,你现在这副憔悴样,如何还能再入她的眼?
他还以为大醉一场能从此把蔺宛君忘了,可没想到醒来第一件事还是想她。
不禁苦涩地笑了笑,鞠了一捧水扑在脸上。
风若絮正在楼下用早餐,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抬首一看:“哟,这么早就起来啦!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大中午呢,正准备吃了饭替你去公司看看。”
“妈,你就别挖苦我了,我什么时候无故耽误过公事?”风子渊在餐桌旁坐下,栗妈取来碗筷摆在他跟前。
风若絮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你是没有无缘无故耽误过公事,那你以前也没有无缘无故喝得烂醉过啊,昨晚怎么就醉成那样了?”
风子渊神色微窘:“我这不是清醒了吗?就是想醉一回,没事。”
“别想糊弄我,说说,到底怎么了?”风若絮了解自己儿子,有事总爱埋在心里,这性子一点都不像她,每次他这样都能把她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