璜琅岛是大陆延伸出去的一个小岛屿，三面临海，一面同大陆相连，其形状如一大蟒蛇追食一只老乌龟，故亦叫蛇龟岛，民国时期改名为璜琅岛。岛西南面形如弓边，形成一大块冲积平原，是岛上唯一一块平整土地，岛上有十个村，其中璜琅村最大，有一千多人口，璜琅村就位于平原上，因土壤中含盐份较高，影响了粮食产量，村民过着半耕半渔的生活，农闲时节大多村民外出捕鱼以弥补粮食不足，耕地显得弥足珍贵，村民一般将房子建在半山上，一来避免特大海潮淹没，二来保护耕地，历史上曾发生过海潮淹没平原的事件。岛西北有一港口，改革开放后得到开发，政府造了一条环岛公路，路通了，村民生活慢慢有了改善，自得其乐。

    恒秦集团要搬迁到村里来，征地五百亩，这一消息犹如一颗炸弹打破了人们的平静生活，有的支持，有的反对，分成了两大派，以村长黄大肚子为首的一部分有钱的村民支持征地，拿到征地款后移民到市区去，有的已经在市区买了房子；以老书记黄大海为首的村民表示反对，他们说：“把恒秦集团这样高污染的企业引入村里，等于引狼入室，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污染型企业，在城区无法立足了才搬迁到岛上来，如果同意的话，那璜琅村就完啦。”“不能只顾眼前利益，不能吃子孙饭。”

    黄大海是一位老党员，是璜琅村首任村书记，为革命事业干了三十多年，德高望重，在村里颇有威望，大多数村民支持老书记，不同意征地。

    街道张书记到村里做了多次思想工作，黄大海不给面子，张书记挂不住了说：“经济建设是中心，也是我们工作的出发点，扶持企业促进经济发展是每一个党员的应有的觉悟，你是一位老党员，这点党性原则应该有的吧。”

    黄大海说：“我的好书记，你要知道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没有了土地我们靠什么活？我们的子孙后代靠什么活？‘为人民服务’这是党的宗旨，你们摸摸良心说说看，这些年你们都为人民干了什么？你们无非是将农民手中的土地低价征用，送给企业，将我们的财富转移给资本家，你们看看国外，哪个资本家能拿到这么便宜的土地资源？不是说人民是主人吗？难道主人对自己赖以生存的资源都不能作主吗？”

    “黄大海同志，你这种思想是非常错误的，缺乏全局观念，企业发展了，才能带动整个社会经济发展，才能创造财富，才能达到共同富裕。你就忘了入党时的誓言？”张书记严厉批评他。

    “狗屁，有几个资本家爱国爱民的，你说说看？他们挣了钱就移民国外，在国外吃香喝辣的，他们掠夺了我们的资源，他们污染了我们的环境，他们将同胞当作奴隶，你有没有看过报纸，连印度的企业家捐献的慈善金额都是中国企业家的好几倍。”黄大海越说越激动。

    张书记气得脸都青了，他说：“我不听你的牢骚，征用土地是区里定的，村里盖了章，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到时候会依法办事的，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思想观念。”说完甩手而去。

    “我可告诉你们，公章是黄大肚子瞒着村民私自盖的，我们都没有答应。”黄大海叫道。

    张书记上了轿车，黑着脸走了。

    从张书记临走丢下来的话里分析，事态有些严峻，黄大海赶紧出去同村民商量成立护地队，为了保护年轻村民，护地队由老头老太们组成，一有情况，随时出动。

    星期天，曾开要送澄澄参加补习班学习，黄鸣就一人回娘家劝导父亲。

    当黄鸣回到娘家时，正碰上护地队骨干在她家商量对策，他们看到黄大海闺女回家了，就纷纷告辞。

    “爸，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开会，商量如何保护我们的土地。”黄大海说。

    “爸，您都这一把年纪了折腾啥呢？你能斗得过他们。”

    “老子斗过国民党，斗过土匪，我怕谁？这不关你的事，你少管？”

    “怎么不关我的事？教育局都要我停课来做你的工作，说什么时候做通了你的思想工作就让我什么时候回去上课。”黄鸣提高了声音说。

    “怎么？他们想干啥？”

    “爸，您听我一句劝，别闹了？要为我们想想。”黄鸣着急地说。

    黄大海冷静下来，他只好说：“好，容我考虑考虑。”

    毕竟是女儿，来一趟家不容易，黄大海同老伴张罗着饭菜招待女儿。

    父亲是一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吃苦耐劳，爱憎分明，是黄鸣心目中的偶像，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皱纹，满头白发，黄鸣看了不由一阵心酸，不忍心再说父亲了，吃过饭回城里去了。

    黄大海正在吃早饭，张二泡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老书记，他们来了。”

    “你说谁来了？慢慢些，讲清楚。”黄大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的田地上开来了许多推土机和挖掘机，施工队正在打烊哪？”张二泡说。

    “终于来了，你快去通知护地队，迅速到位。”黄大海边放下碗边向地里跑去。他曾经心里矛盾过，为了女儿他不该出这个头，可乡亲们都指望着他，他不能凉了乡亲们的心啊。

    “你们干什么？谁敢在我们的田地上撒野？”黄大海一到场地，就严厉阻止。护地队队员陆续到了，好多村民也过来看热闹。

    “你们要想动工，就把推土机从我们身上压过去吧。”老头老太们集体坐在地上。施工队见势就撤了。

    第二天施工队又来了，又增加了三四台推土机，双方再次对峙着。

    突然，阵阵警报声从远处传来……

    武警们把十多位老人全部带离现场，叫工程队立刻施工。

    十多台施工机械一齐推进，眼睁睁看着良田顷刻变为废墟，黄大海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其他老人责令子女领回家，黄大海因带头聚众闹事，破坏经济建设被行政拘留。

    曾开正在上班，突然接到妻子黄鸣的电话，黄鸣哭着说：“我爸爸被抓走了。”

    “什么？他们凭什么抓人？”曾开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