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说一声对不起，磕一下头，不多时，往日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流出血迹。

    “我儿子现在要死不活的躺在这里，你别以为你磕几个头，我便会原谅你，姜知许，不可能的！”于轻荛声音尖锐。

    血和泪流了满面，姜知许苦涩的说道，“我不是来求您原谅的，我也没资格让您原谅我，我只是难过…”

    于轻荛流下了眼泪，手掌捶打着跪在地上的姜知许，一下比一下重，姜知许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是她应该赎的罪。

    林清杭看着地上那个坚强瘦弱的身子，看着她落在地板上血迹，心头紧缩一下，拦住了于轻荛。

    “于阿姨，江叔叔，这场车祸，最不想她发生的就是姜知许，江之于肯定是看到她有危险，开车抢先保护了她，在危急关头，这是他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人，现在他躺在这里，肯定也不希望你们打骂她。”

    于轻荛听到林清杭的话，停下了手，颤抖着身子流着泪看着姜知许，“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江书谦把于轻荛搂在怀里，目光沧桑的看着姜知许，“知许，我是看着你和之于一起长大，看着你和之于退婚，和墨琛结婚离婚，进监狱。”

    “之于呢？你小时候去听音乐会，喜欢上一个钢琴家，缠着之于谈给你听，他为了你去学钢琴，一学就是二十年，你坐牢他没能力把你弄出来，为了能和墨琛抗衡，他从头学商业上的事情，用尽一切能力照顾你，让你过的稍微好些，时刻为你上诉，最后他成功了，你出来了。”

    “他的努力没白费，为人父母，我替他高兴，原本以为你们能在一起，可你和墨琛又纠缠不清，我清楚，之于性子不是墨琛的对手，他没墨琛心狠，所以让轻荛交代你，远着他些，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江书谦长叹一口气。

    姜知许已经难过的喘不上气，痛意顺着心脏传到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

    “之于躺在这里，这一切全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愿意为你豁出去性命，我理智上知道怨不得你，但我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从情感上，我心里还是怨的。”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江书谦说完，搂着于轻荛回到江之于的病房边，正值中年的人此刻满头白发，往日挺直的脊背现在也微微弯曲着。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看着自己的孩子，人事不知的躺在病房上，随时可能断气。

    姜知许最后往病床上看了一眼。

    江之于安静的躺在那里，忽略带着的呼吸机，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美好。

    踉跄的走出他的病房，蹲在了墙角，把头埋进膝盖中。

    她没有大声哭泣，林清杭站在一旁，看着她难过的狠了，忍不住抽搐的脊背，心像是被人握住一般的不舒服。

    林清杭弯腰把她抱起来，沉声说道，“你这样不行的，太伤身体了。”

    姜知许惨白一笑，“我不在乎。”

    我在乎。

    林清杭心中说道，下一秒又摇摇头，他不能对她动心。

    林清杭执意给她打了镇静剂，没多久，姜知许沉沉的睡过去，梦中，她睡得并不安稳，梦中是，急速冲过来的大卡车，被挤在两辆车中间的宾利。

    一头血水的江之于。

    最后，她从梦中惊醒，醒来大口喘气的看着纯白的病房。

    “妈咪，你不要难过了，之于叔叔会醒过来的。”玉渊握着姜知许的手，担忧的说道。

    姜知许摸摸他的头，“你怎么还没睡？”

    “我担心你。”玉渊说着，趴在姜知许怀里，“妈咪，我们都要向前看，如果车祸是有人故意做的，我们需要找到凶手。”

    “不知道和墨少有没有关系？”玉渊突然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