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亭屿”(第2页)
她有点慌了,莫不是他体内真的有蛊?且这样看来,那蛊太过强盛,已经迁至胸口?
她放开他的手腕,仔细瞧着那些小碗:骨蛊、渊蛊、蝉呔蛊不是,花间蛊、血心蛊、抹魂蛊一一排除,扶苏魂蛊、绽杀蛊、禁殇蛊亦不是……
奇了怪了,两年前的她差不离就会育这些蛊,可都没见得那血溶在其间。
过了好一会儿,那只生龙活虎的封伤蛊随着左柸流血渐止,慢慢僵成堙白的药粉。刀口明显的愈合不少,竺衣将药粉涂匀了,自他身后拉起他的衣物。
左柸自己拉过衣物穿上,一切穿戴整毕,竺衣拉过他的手写:“给你下蛊的人是谁你还记得?”左柸点点头。竺衣又写:“你确定没记错人?也许另有其人呢?”
“姑娘有所不知,我曾认识一位西离的姑娘,那时我身边的人,除了她,没有人会施蛊。”左柸说得平淡。竺衣踌躇了会儿,才下手:“那什么情景下给你施了蛊?”
“她宿醉那日。”
她又问:“那人有没有在宿醉中说出些什么蛊名?”
“不曾。”
竺衣顿时毫无头绪起来。左柸看眼前的人半晌没动静,补充道:“她那日只叫了我。”
叫他?叫他什么?
“亭屿,我的字。”
亭屿!左亭屿!
左柸,字亭屿。
为了与人区分,她那时喜欢唤他“亭屿”,觉着好听又亲近,比那“柸先生”上口。
竺衣看着他掌心的脉纹,一笔一笔划下:“恨不?”不敢抬头,尽管左柸目不识物,她仍旧觉着心虚。
等了半响,她手心都沁出了汗,才听到头顶幽幽吐出二字:“不恨。”
竺衣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心里还是稍稍松了口气。对着一个陌生的人,他能说出这么多已是极限,她便不再写字,左柸亦不再说话。
屋内屋外一时寂静无声,场面静得有些诡异。竺衣低头思忖半天,最终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并不敢看对方,只敢发出蚊子般的声音:“柸先生,我是竺衣,对不起,害了你。”
左柸愣住。半响,错愕开口:“竺衣?你……”他千算万算,算不到她竟然开口“自报家门”。
她当真是不循常规。
原本他想着她既“作哑”,他便“装瞎”。怎知竺衣竟来了这么一招?
愣怔片刻,便是为她的出声讶然,惊喜。
错愕、惊喜与惊讶的本能反应,配上他出口的话,让竺衣误以为左柸之前当真不知自己活着。
左柸的声音较素日里的温润提高了几分,“竺衣?”
竺衣老实点头,“嗯”了一声。
她原本就想直接说开,在听到他说“不恨”之后,更放下心来,决心“招供”。
近日思前想后,左柸是怎样精明的一个人,她再清楚不过,且胥桉郢一众人嘴上说替她隐瞒着,谁又知道是真是假?
这群人何时离去都说不好,她总感觉早晚会被说破,不如坦荡点。
“我之前,烧了你瑾园的房子,”她抬头谨慎瞄了对方一眼,“赔我肯定赔不起,不如多送你点蛊药吧。我现在会育的蛊药多了,血心蛊也可以多给你几只……”
“竺衣,我不再需要血心蛊了。”左柸打断她的话,声音闷闷的,隐隐发凉:“房子不算什么,你还活着就好。”
她活着,就是最大的补偿。
竺衣听着左柸凉凉的语气,便以为人家在意房子一事,努了努嘴,不好再说什么。又想起他方才还说了不再需要血心蛊,兀自笑了笑,心道:真好,总算有一件事是自己没“搅黄”的。
左柸摸索着下了床,竺衣赶紧给他披上了月白长袍,左柸道:“看来今日无果,不过无妨,日后还劳请你费心了。”竺衣摇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出声回应:“哪里会麻烦?不过是我欠柸先生的。”
左柸唤了欢七进来搀他离开。待走至门前,暗自挑起嘴角,笑得不漏声色……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