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在低矮的山谷一遍遍扫荡,几次三番吹得她差点倒下。她一手狠狠掐着腿,提醒自己醒神,一手扶着山壁艰难前行。
不远的距离,硬是走了许久。
好在干雷滚过,并未下雨。等她再次回到洞中,天色已经黑透。将兜回来的果子一股脑地撒在火堆前,整个人犹如虚脱了一般颓然跪坐在地。瞧了那相拥的二人一眼,而后视线定住半响,眼中慢慢蓄起了晶莹。
湿透的贴身衣物一直穿着确实不好,所以他们衣衫尽除。
她能看到两人的肩膀隐匿在盖着的宽大衣衫下……
宋西原昏迷不醒,自然是左柸做的。
就在竺衣出去这段时间,他将两人穿着的湿衣褪下,仅仅盖上已干的外衫。宋西原浑身冰凉,男人的体温比女人高些,是以,他直接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宋西原的身子。
这时刻两人都在昏睡。竺衣笑了下,还未真正笑出来,心中一阵苦涩,硬是带着嘴角下弯。她收回视线,随手抓起一个果子,胡乱擦了擦,放进嘴里。
眼泪不出息的滚落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也许是身体实在糟糕,也许是为此刻的情景所刺激。
左柸听闻动静,揽衣起来,细心为草堆上的女人裹紧了衣物。
她由此看到紧紧蜷缩的宋西原仅着白色肚兜亵裤。
左柸发现了她脸上难堪的神色,沉沉看着她。竺衣赶紧抓过几只野枣放到他手里,命他吃点果子再休息。
看她湿哒哒的衣衫贴在身上,洞外凉风灌进来,她在火堆旁依旧忍不住瑟瑟发抖,左柸背过身去,命她把衣物脱了烤一烤。
男人方背过身去,一时忍不住,连续咳了数声。他已染伤寒,体温原来越高,而宋西原身子更加冰凉,毫无苏醒的迹象。他复又躺下,抱住了沉睡的人。
竺衣没有褪下贴身的湿衣,也未转视线,突然问出声,“我是不是也算有用的人?”
左柸睁开眼,道:“幸亏有竺姑娘相助。”
她一笑,面颊上的泪窝没有浮现,“竺姑娘,竺姑娘!”
如此念了两遍,有人沉沉睡去,没有应她。
洞中再无话语。
夜里多生了两堆火,仍无法消去寒意。竺衣蜷缩在草堆上捂着手,不敢让自己入睡。她被冻得打颤,闭眼熬到了后半夜,身上恍惚觉着热了起来。
中间醒过来的左柸将干了的衣衫盖在她身上,竺衣睁了眼,想说话,因喉咙干痛,便没开口。
这一夜仿佛没有尽头,时时刻刻难受的她只想哭。
等到暗影找到三人,已是天将明时。
竺衣被人抱着进了马车,在车中她才算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