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欢宴以鞭笞宋冬晨一事潦草结束,左柸带宋氏二姐妹回了客栈,竺衣则在涂钦承府中多停留了片刻。
涂钦承叮嘱竺衣留心防范宋冬晨,她点头,末了向他道谢。涂钦承总觉得她缺点心眼,朝她脑门弹了一记,不怎么放心地派人送走了。
刚迈进客栈门槛,听宋冬晨大声哭闹的声音传来,像极了一个撒泼的娇气小姐。竺衣不屑地鄙视了一把,楼上下来的路麦看见了她,白眼一翻,语气刻薄,“西离女今天可算扬眉吐气喽。”
竺衣咬牙走开,欢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接话道:“当然了,我们庄主的面子在北地城主面前压根不值一提。明明说句软话就没事了,结果来个她自己动手。呵呵,怎么不明摆着说泄私愤呢?”
竺衣回身瞅了瞅不分是非曲直的两人,漏出一副关爱白痴的神情。
动身回千城前,涂钦承特意去客栈请人参加当地的篝火盛会。宋氏两姐妹因身份不便,去不得,便只有左柸和竺衣兄妹去了。
男人多半的时间都留在帐中对饮,竺衣则如脱缰的野马,穿着袍服,请当地阿姆帮她绑了异族发饰,热情高涨的混迹在欢歌热舞的人群中。
夜间寒风不小,蹦跳嬉闹的人们浑然不觉。
营帐内喝酒喝得身上发热的人相邀出来透气,听得近处太平鼓声声叩击,胡琴悠扬婉转,且人们拉手绕着冲天的火堆呼喝着起舞的场面看得人心情愉悦,他们便走近了些。
围观的人群自发为城主让开了位置,如此一来,就看的清中间幸福起舞的人。
圈子很大,众人边跳边转,如此转了好一阵,二人看到了竺衣。
她一身鲜艳的挞伦族装扮,精准地踏着鼓点跳的欢快,脸上浮现的是多日未见的纯憨笑意。篝火映在每个人脸上都泛出明亮的光晕,而跳动的火苗跃进那明朗的女子眼中,仿佛变得调皮,散发着令人神往的光芒。她体型娇小,袍服下包裹的躯体仅凭猜想,便觉玲珑曼妙,旋转的纤纤细手若花绽放,如瀑长发甩出令人心醉神迷的弧线,经风吹过,更衬托她的娇美动人。
完全沉迷歌舞的竺衣不知道有谁正看着自己,渐渐随着舞伴转走了。涂钦承一副极可惜的口吻,道:“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
左柸知他情意,却无法附和。看着快活的人转走的方向,唇角微挑,笑得内敛而真切。
跳了大半夜,身上出了薄汗的竺衣暂时退出来调息。不期然看见暗处站着两个男人,各自身形颀长笔挺,气宇轩昂,她未看清其人样貌便大步跑过去,“亭屿、老男人!”
两人心中各有所想,压住心思后皆向她而笑。
竺衣万不可能拉着两个身份特殊的大男人去跳舞的,只有絮絮叨叨说了些话,待身上起了凉意,又要去玩闹。左柸怕她着凉,建议她休息,她毫无睡意,兴冲冲地跑走了。
男人在身后笑笑,突然听一道悦耳的女音飘荡在热闹的草原:
“我喜欢亭屿!喜欢得身不由己!哈哈哈哈哈哈……”
随即大片人群跟着那姑娘爽朗大笑,更有小伙儿口中唏嘘着打口哨助兴。
被言宣之人则无奈地摇头,“你怎么……”
如此胆大直白?
竺衣回身,隔着人群朝左柸做了个鬼脸。男人亦是回视,彼此未转移视线。
欢闹的众人不知晓,但涂钦承却发觉两人间的情愫已不同以往。
……
离别当日,涂钦承来送客时赠了支弩机给竺衣,嘱咐她好生照顾自己,这一见,便是截止重逢前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