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因宋西原一事越想越气的左邀索性离家出走,老人家扛着包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走后两日,竺衣进庄植蛊。
她因蛊来,停留了几年,终要因蛊去。
宋西原褪去衣衫坐在她对面,双目平静阖着。这次植蛊很顺利,无旁枝末节的事阻碍。
看着那只细长的血心蛊扭动着植进宋西原体内,凝神关注的左柸方放下心来。竺衣的手冰凉,轻轻为宋西原拉好衣衫,细声叮嘱她前期莫有过大的情绪变动。
可宋西原悄无声息地哭了。她说不上心中有何感想,只是揪着胸口的衣襟无声痛哭。左柸为她擦拭泪水,轻搂了她默默安慰。
一旁的竺衣看了这情景半响,口气认真又艳羡,“宋姐姐,你很快就能和亭屿心意互通,到那时,你心里只有他,绝不会再因为别人痛哭了。”她原以为自己不会接受这个结果,却没想真正面对时,还能忍着不哭。
“血心蛊两年后死掉,如果需要的话,我看我到时候可否过来一趟,如果不行,就麻烦你们去西离找我或者去南蛮找蛊人也行。”
屋外有人大哭,她也不想再做停留,这便起身离开,“我跟遥案庄的交易到此为止,事已做完,我先走了。”
“竺姑娘……”左柸在身后叫住她。
“竺衣。”她认真地道。
“多谢!还有,对不住……”
她没回头,故作大方姿态地挥了挥手。
门打开,那大哭不止的人正毫无仪态可言地被路麦几人拉着。宋冬晨知晓这一天会来,她更知道自己还没能做好心理准备。听闻那蛊已经植好,她自然万念俱灰,疯癫气恼。
宋西原在屋内垂泪,宋冬晨在屋外嚎啕,只有竺衣走得安安静静。
见她步履不稳,胥桉郢派已经对她无甚偏见的师乔送她回瑾园。师乔不会安慰人,看着脸色发白的她,也只能尽心跟着。
回了园,仇水再问有何打算,竺衣恍惚着回神,道:“回西离吧,再不回天就要冷了。”
“好。”仇水也不多问,只如此说。他将初临叫来商量日后回家之事,文希听着红了眼。竺衣想让文希同他们一起走,但文希是遥案庄的下人,她的亲人皆在江南,这想法便不现实。
夏丛的身子在秋中时陡转之下。那一日,许久不曾咳嗽的她毫无预兆的咳出大片血,接着人猛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竺衣吓坏了,手上的银两大把花出去请人医治,也不见夏丛有所好转。
各大医馆的大夫均来了一趟,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竺衣不信,但她已花光了所有积蓄,只得跑去遥案庄找还留在庄里的盛留白。盛留白看过夏丛,亦是愁眉紧锁,明摆着告诉竺衣不必折腾了。
竺衣不愿意,前段时日宋西原那样糟糕,都被救了回来,夏丛的状态分明没有差到那地步,她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救回来。
看着这急到拒绝实情的人,盛留白无奈吐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人当下就安静了,堪堪举着手中的碎银,默默呢喃那几个字。仇水、初临、文希皆守在她身边,怕她崩溃。
实则竺衣已经崩溃了,她大哭着求盛留白救人,泪窝深深,却不是笑出来的。
她哭起来颇似一个孩子,涕泗横流,嗓子也沙哑几分,“夏丛是西离来的,我发过誓一定要带她回去找家。我们马上就走了,求求你救救她,我要带她回西离的,我求求你……”
盛公子被她哭得无奈,为了稳住她,只能象征性地为夏丛施诊。
他费了半天功夫,强行催醒了病入膏肓之人。人是醒了,但基本没有任何生气。
竺衣大声叫着夏丛,仇水趁她不注意请为难的盛公子走了。
初临慢慢走到门口,看着屋内的人,一抹脸,神色迷惑,“我们出来这一趟,都图了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