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蓓茹忽而优雅的笑了笑,“小莫董事长,你曲解我的意思了。”
她算不得是好人,但对莫臻与他的父亲,她并无恶意和算计。
“你外祖家江氏虽然是青城的老牌企业,但与现在的J&C可无法同日而语,你也不见得会瞧得上江氏企业的势力,但你要知道,树大根深,你挖开了覆盖在表层的泥土,那地下的盘根错节是你都无法想象的。”
所以,好人不可能是全白的好人,坏人也不会是绝对的坏人,“你自小就崇敬的人,很有可能是你这辈子最痛恨的人。”
陈蓓茹的一番话让莫臻的好奇心大增,怎么就他崇敬的人可能会是他痛恨的人,她知道他痛恨哪一类的人吗?
“陈院长不必说这些,若我去查,我现在知道你有可能就是其中的知情、人之一,我肯定会投机取巧的从你这下手查起,怎么都是要找你问的,你就说了吧。”#_#77713470
“算了。”
陈蓓茹坚持的摇摇头,她并不想说这桩罪孽深重的人伦惨案,本来就事不关她,她可不想再惹上什么因果报应。
见她如此,莫臻也就不再强迫她,只是疑惑的种子留在心间肥沃的土地,很快就会开花结果,很快他就会自己去查这些过往秘辛,因为人一旦怀疑上,不查个清楚明白,任谁也不会能置之不理,更何况这还与他自己有些关系。
“不说便不说,你来的目的也并不是给我讲这些古旧腐朽的秘密。”
“我来找你的最终目的,是关于那个你我都熟知的女人,留下的东西。”#7.7713470
陈蓓茹神秘而故意的姿态让莫臻心中蓦然想起,曾经她们都熟知的女人,除了已故的程院长,还有一位。
“你说乔瑾?”
“对,我今天来找你,与她有关系。”
与她对视良久,其实莫臻的目光并没有看她,陈蓓茹自己就能感受出来,莫臻的目光很空,似乎在遥远的时光之外。
“有什么关系。”
“钱,乔瑾生前,于我留下了一笔钱。
“你说乔瑾当年……给你留下了一笔钱?”
莫臻不可置信的疑问道,陈蓓茹的话就像一个又一个的炸弹扔向他,而且这炸弹的威力是越来越大,一个比一个厉害。
仍是炸的他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上,露出了丝丝龟裂的纹路,再泰然自若的他,也无法保持镇定了。
“是的。”陈蓓茹语气中是异常的坚持与肯定,“虽然那笔钱不是她亲手交付在我的手上,但当年她出事前夕曾来找过我。”
莫臻用近乎是祈、求的目光望着陈蓓茹,记不清有多少年他再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乔瑾的事,所有知情的人都像忘了这段故事,在他的面前从未提起过。
突然间,有个人,比他知晓的还要多,来给他讲这些他所不知道的,他就像沙漠中渴、望甘霖雨露的树木青草,有则活,无则枯。
“陈院长,乔瑾当年的事你好像知道很多,能不能都讲出来与我听听,毕竟当年你也知道她与我关系非同一般。”
莫臻讲的非同一般在陈蓓茹的眼中就是因为他的父亲而导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陈蓓茹并没有多想别的,她觉得她惊世骇俗的事情都知道的很多了,不可能再有比这些还要惊世骇俗的事情。
“你别急,我知道的并不是全部,只是很隐蔽的一部分大概,我今日来找你,就是做好对你和盘托出的准备,所以,接下来你只要听我说,你就会明白我今日说的所有事情都是有着联系的,缺少了一环一扣都没法走到今天的地步。”
莫臻很轻的点点头,安静下来,表面上他是一副听故事人的表现,可谁能知道在他镇静自若的皮囊之下,是一颗扔在了油锅里烹炸翻炒的忍受着煎熬的心。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都是很准的,她能察觉到自己的丈夫出了轨,也能察觉到自己的丈夫从一开始并不爱自己,更能察觉到因为自己破坏,抢了另一个女人的幸福与家庭,所以报复来了。
乔瑾出事前的一个星期,她的行动开始变的很诡异很不正常,至少在很多认识她了解她的人眼中,简直就是被鬼附上了身。
她找到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她的孤儿院院长,那时候还是程院长。
“程姨,感谢您当您收留无家可归,凄惨至极的我,您的恩情我此生可能无以为报,也没有时间去报答了,所以,这笔钱我留给孤儿院,以备不时之需,毕竟嗟来之食不易长久,您的本意也并非如此,您是善良的,您无愧于自己的心。”
乔瑾的话让程秋芬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瑾,你这是怎么了?”
“您什么都不要问,原本当初您救下我就是为我向天抢了命回来,我注定不可能活的太久,能活到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我身上的罪孽深重,来世都不渴、求还能有好的报应,这些钱就当是我为自己洗刷些罪孽,您收下吧。”
递给程秋芬一个红色的布包,乔瑾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望着她,希望她什么也不要问,只听完她的话,收下她的东西,好让她能够了却一桩心事,安心的离去。
程秋芬不忍心再追问她是为何事,如此的悲伤绝望,拿过她递来的红布包打开,发现里面只是一张照片和一页信纸。
乔瑾并没有让她看,而是动手将红布包重新叠好,仔仔细细的交代起来。
“程姨,这里的东西自此以后您都不能再打开来看了,就当是给我留下的最后的尊严和信任,这不是钱,但却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些才有了钱。”
乔瑾哀哀的祈求着,程秋芬心疼她,同时也疑惑丛生,只有答应她了。
“随后,乔瑾与我母亲说,她将留给孤儿院的钱财存放在一家并不起眼的民营银行中,但是只能有一个人取出来这笔钱——”陈蓓茹忽然眼神坚定的看向莫臻,铿锵有力的说:“就是你,莫臻。”
“缘何是我。”
“因为乔瑾当年并不是完全信任我母亲,信任孤儿院,但无奈她得到的钱财太多,流落她手还是消失无踪都很麻烦,索性她就分成几份出来,留给不同的人,但能动用这些钱财的,唯有你,也只有你。”
莫臻还真的重来都不知,乔瑾当年有这样的心思,她竟然这样完全的信任他,她也知道他也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之一啊。
眉头紧皱无语,但他的眼中已经盛满了他想说的所有的话,他的表情也出卖了他,他再也没有最开始那种运筹帷幄的自信和镇定,他已经乱了方寸,皆因这个唤作乔瑾的女人,皆因她留给他的这些钱财。
“其实换个方向去想,她何尝不是把她所有的积蓄都留给了你,你若不想给,我们是半分都拿不到的。”
陈蓓茹最后的一句话说清了乔瑾所做的所有意义,她就是换了一种方式把东西都留给了莫臻,只有他才有处置这些东西的权利,只有他才是这些东西的主人。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臻喃喃自语的问,问的是再也回答不了他,给他一个最准确答案的女人。
“可能,可能你是莫筠晟与江璃的儿子吧。”
热烈的盛夏对于忙碌奔波的人来说,煎熬着充满了哀怨烦躁,但对于掌控了人生的赢家,夏日里的每一次日月星光的交替更换,都犹如高山流水那般的诗情画意。
乔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她在期盼了十五年后,终于美梦成真的这一刻,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的人生如她的名字,是暖的。
她也并不是冰凉的,再多坚、硬寒冷的冰,这般的烈日,都能给化成一滩热水,她的心就是那外面一层的冰封被融化煮沸后的,水深火热。
逃离就像是一颗顽强的蒲公英种子,随着猛烈的大吹进她的绅、体,然后疯狂开遍她绅、体的每一个角落。
“乔小姐,您在Beauty造型室的私人造型师Bella给您打来电话询问试妆是时间,地点,也包括服装,她建议您到造型室去试服装,毕竟辛先生给您从米兰空运回来数十套婚纱,都寄放在Beauty保养管理,这样方便也不会损坏到婚纱礼服,但如果您需要,她会上门来时妆。”
一身黑色西装的管家一如他对这幢如欧洲古堡的男主人那样对她,毕恭毕敬的询问她。
乔暖不知都被哪句话或是哪个字眼刺到,她有些不耐烦的摆手不语,管家看出她心情上的烦躁,就一直保持那样的一个姿势在她面前,辛先生说过,乔暖小姐最怕固执的一个人,她宁愿你是一个没有什么坚持的人,也不要是一个钻进牛角尖出不来的人。
“让他们登门试妆,有什么想法找辛先生。”
话落,乔暖一下从沙发上站起里,踩着八公分的细高跟鞋嗒嗒的走上楼,一眼都没给管家。
走近去她自己的卧室,乔暖一甩,实木门震的惊天响,她可以想象得到,整栋别墅的佣人听到这声响都要抖上三抖,然后一边在心里骂她阴晴不定,还要在脸上表现出诚惶诚恐。
十五个小时的空中飞行,乔暖到巴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时分。
这个时候是青城的凌晨,却是巴黎渐渐热闹的傍晚。
漫长的飞行时间和旅程的乏味枯燥原本可以让两个孤身男女彼此认识,相交,相知,旅途本来就是艳、遇的温床,只要把握住,有时候会是一辈子的缘分。
可惜,常规在这趟航班上似乎有点跑偏,十五个小时,乔暖与她身边的男人只有一句算不上对话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