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条件反射地蹲下捂住脚背。

    陆列风眼疾手快地把锁拾起，“没事吧？你等下，我来！”

    他用力转出钥匙，三下五除二把门锁上。

    然后蹲下去，“还疼吗？”

    “只是被砸了一下，痛过就好。”程悠摇摇头，站起来要走。

    然而陆列风放心不下，“你……扶着我吧？”

    程悠大囧，连忙摇头，怕他不信，甚至抬高腿，“没事啦，你看！”

    陆列风就看见她穿着校服裤的腿抬高，蓝色白边的裤子在黑夜里显不出颜色。

    倒是白色的鞋子在黑暗中闪闪奕奕。

    有点蠢。

    做完后她自己就发现了。

    被砸到的脚趾疼痛隐隐。

    陆列风忍不住微笑，不顾她的反对，将她一只胳膊架住，“走吧。”

    程悠：“……”

    喂，都说了没事了啦！

    深秋的夜晚有点凉，她穿着校服外套，长袖。

    然而隔着衣裳，她也能感觉到他温柔有力的手扶着自己。

    借着夜色，她红到滴血的脸也看不大出来。

    走到一半的时候，由于姿势不大舒服，她扭了一下，最后两人变成了互相挽着。

    ……

    察觉到这点的程悠说什么也不敢再装傻了。

    虽然不是光天化日，但这样明目张胆的“搂搂抱抱”也实在太刺激了……

    她坚持将胳膊从陆列风手里抽出来，“真，真的没事了！”

    他对着手中骤空的重量怅惘。

    她窘迫地站好，问道：“对了，你……你怎么又……知道我在？”

    她本来想问他怎么又过来了，但转念一想，这样说貌似不太好。

    从他第一次拿着试卷作文题来问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了，他是怎么知道她有下课多留几分钟的习惯的？

    在之前他也只是因为打水路过她们教室看到她在出黑板报，按理说应该不至于从这之后就知道了她的作息吧？

    一次两次，她能以为是巧合，但这连续几天的相遇……

    总让她有种守株待兔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这这兔是她还是他。

    她在心里为自己的比喻偷笑。

    陆列风没有正面回答：“连续几次都看到你在——这是你的习惯？”

    他没告诉她，其实除了最初打水的路过，后来他又默默路过了几次。

    每次看到程悠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炽白的灯光下，她低着小脑袋，或看书或写字，仿佛远离所有喧嚣的模样，心中都觉得温暖。

    几次下来，算是摸清了她的脾性。

    “恩……”程悠低声道：“刚下课人太多了，所以多留一会。”

    陆列风点头，“白天也是这样吗？”

    “恩！”

    顿了顿，她也问：“你每天都要训练吗？”

    “恩，每天下午第三节课后到晚自习半小时前。”

    刚下完课又要训练，程悠圣母心泛滥，觉得有点心疼。

    “你……之前的腰伤好点没？”

    陆列风直觉点头，然而想了想又摇头，“弯腰的时候还会疼。”

    不知为什么，程悠听着他的语气，有点可怜兮兮的。

    她着急得不行，“我奶奶说刚受伤的时候要采取一些冷敷或热敷的方式处理，并且不能剧烈运动——后期还可以借助一些帮助恢复的锻炼，但你训练的时候不要过猛，慢慢增加训练量就行……”

    巴拉巴拉，像个小老太婆。

    他们已经走到桥头，寂静的水面上映出一轮圆月。

    “好，我知道了。”他安抚道。

    “如果还是觉得没法使劲，我……下次给你带药敷上……”

    她轻轻地。

    陆列风的应声消散在晚风里。

    一前一后挨着。

    在这样的月色里，他们像走了很久遇不到歇脚处的旅人，饥渴疲惫，却奇妙地期待着将要遇见的每一种新奇。

    不知是谁先伸长的手，孤单零落，在路灯的光亮里。

    乌云悄悄地将月亮遮蔽，似是不愿让她看见人间的青葱喜乐。

    衣袂间相互摩擦，触感分明，气息稍乱。

    直到走过桥尽头，被遮蔽的月亮才慢慢显出皎洁面庞。

    她跟着水影荡了荡，似乎在微笑。

    为桥头两道纠缠明灭的影子。

    男孩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女孩，悄悄收紧掌心。

    男孩的手掌宽大温厚，修长有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