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在眼眶打转,视线模糊,依稀能分辨眼前人模样。此时,夏竹两种对立想法在脑中争斗,心情沉痛又复杂,按耐不住地躁动拼命冲撞,因压抑忍耐双唇泛白,身体不自然颤抖,欲言又止。见到他如同找到倾泻口,泪水止不住,泣不成声,不一会儿,她赶忙擦干眼泪,似自言自语般安慰自己不能哭,对孩子不好。
付晞泽忽然转身背对她,头深埋臂弯,一滴泪悄然消失在衣衫里,双拳紧握指关节泛白,双目通红。从远处看,男士蹲在地上目光飘忽,表情沉重,周身散发着寒意,此刻,他显得格外脆弱。
很快,付晞泽整理表情,缓和情绪,重新来到夏竹跟前握住她双手,柔声道:“夏竹,孙医生怎么说。”
以她现在状况肯定询问过孙医生,并且得到建议。他暗自感慨这个孩子不该啊…不该出现的,自此了解夏竹病情属于遗传后,他特地咨询多名医生,关于精神疾病相关问题。
来的路上,他考虑了很多,如果怀孕这孩子能躲过一劫,要不要赌,不要对夏竹打击有多大。或者,即使遗传到未来他能护孩子后半生,可自己一定会比孩子先走,走后又能托付给谁。
“医生…医生…说…不行…说我最近吃了太多药,有影响…遗传,还有孩子会影响我…”口齿不清,她止不住抽泣,低头看着对方,眼神里满是悲戚、挣扎、惊恐,无助又无能为力。
付晞泽拂去她脸颊泪痕,温和听她一点点将医生原话复述,最后缓缓开口,“夏竹,你看你现在还年轻,我们才刚开始,还有很长时间我想和你过二人世界,等未来某一天你身体好了,彼此限于时间富裕,能给孩子最好的成长氛围我们再要,不迟。”
就目前状况,他不能保证孩子一生健康幸福,如果这个小生命加重她病情,付晞泽无法分心照顾到他。
“可是,他已经来了…我…不忍心…付老师,今天看到他时,觉得好神奇,我…甚至想象以后的生活,多了一个人,你教他音乐,我在旁边听着,没听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
第一次感受生命之重,她实在狠不下心,未来他会喊她妈妈,会给她拥抱,也许还会气的她半死。第一次恋爱时,若是男孩,只要他喜欢,作为母亲一定会祝福,如果是女孩,她会要求见见对方。夏竹坐在长椅上不自觉就想到这里,短暂忘记其他因素。
“夏竹”口吻略微沉重,“他是个生命,有自己的人生,我们这样才是对他不负责。”明知不能给他完整一生,却因一己之私让他来带这个世界,为人父母需为子女谋深远。“听医生的,你最近一直在吃药,影响孩子发育,万一他出生不健全,未来又该怎么办。”
付晞泽内心也在,这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亲口否决他的到来,如凌迟般疼痛难忍,可终究要人来做这恶人,“我们以后是两个人一起,你不愿意站在自己的角度,从我角度考虑,若你出事叫我如何是好,我没得选。”
比起夏竹,这个还没来得见上一面的孩子,是他来错了时间。用她生命为赌注,他赌不起。
“付老师…”泪水一涌而出,她明白他的感受,今天换做是自己,一定竭尽全力阻止悲剧发生,“你不喜欢孩子吗?”
“我喜欢啊…但…”突然哽咽,付晞泽转头呼吸,接着与她四目相对,温和诚恳道,“但我更爱你,我希望你未来的每一天健康快乐,我不奢求太多东西,只要你无事。”
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忍受异样的眼光,更不用委屈自己,大胆结交朋友,学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夏竹格外震惊,他不日不爱将情爱挂嘴边,用实际行动表达爱意,今日,难得他将自己心意全表达出来。她起身抱住他靠在他胸前,眼泪肆意流淌,“付老师,我想回家。”
“好,我带你回你家。”
付晞泽弯腰抱她走出医院,轻轻放在副驾驶,途中,付晞泽告诉她将事情交给他来处理,如果下定不了决心让他来,不管怎么说他有一半决定权。
他电话询问过医生,即使不要孩子也需要等她身体调养好,心理生理都要能承受接下来的事情,而这期间一定要找人二十四小时陪在她身边,因不能吃药一旦犯病必须硬撑,最好是从源头遏制。
……
之后几天,夏竹神经紧绷,整晚整晚噩梦纠缠,付晞泽跟个几晚不敢入睡,担心自己反应不够即使。正因如此,夏竹连续几天发病,磨炼两人身心意志。
孙医生希望她赶紧恢复,这样一拖再拖不是办法,现在阶段,不能随便给她开药,难受只能硬扛。
折腾了四五天终于好一点,睡着了,付晞泽拥她入怀,轻轻哄她入睡。他看着对方睡颜,眼底带着青黑,内心无比自责,若没有怀孕她病情已经控制住,
“噔噔蹬蹬…”铃声响起。
付晞泽急忙接听,担心吵醒到夏竹,走出房间,“喂,怎么了”
“你怎么回事,消失好几天没说给我这个话,我们的项目有了新进展,你要不来看看、”
“不了,这几天太忙,没时间,你先准备有什么需要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夏竹这边完全走不开,他必须夏竹情况好些才行。
夏晗连说没关系,反而他帮了自己许多,“今天耿先生学生过来看了下场地,晚上约着吃顿饭,而人家指名道姓要你参加,所以今晚有空吗?”
见他?他并不认识耿先生什么学生,也不记得自己与他们有交集,“抱歉,如果没太的事情一定要我出场,我…”
“你带夏竹一起过来,今天不止你大家都来了,集中讨论演出方案,定下后准备提交审批并宣传,场地、培训及其他都接近完工,这个月争取月底将准备工作全做完,下个月开始营业…”
付晞泽沉默不语,夏竹刚有点好转她一人在家自己也不放心,跟着自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如果发病那对她以后产生多大影响。
左右为难,“付老师,去吧,如果担心带上我就好,我好些了。”
夏竹走到他身边,最近睡眠较浅,他响她便醒了,关于孩子她似乎释然许多。付晞泽陪着自己连连拒绝夏晗,甚至连自己父母病逝疑点未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