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胡闹。”他轻笑道,“你扮男装很好看。”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雍容典雅,似乎是坐在院中两人闲聊时随意提起,与这牢中的气氛格格不入。
背后响起轻咳声,顾北聿赶紧跑过去替母亲拍背抚顺呼吸。
“娘娘怎么了?”许青落有些担忧的看向慕晚晴,慕晚晴虽然已是四十岁左右的年龄,可一向保养的好,体态形似少女,面容也是姣好过大多同龄的人。可如今牢狱中的她长发披肩,面色苍白,脸上有点病态的潮红,仿若一瞬间就老了十岁。
“母后病了。”
“病了?娘娘生了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入狱前母后就病了,却一直瞒着我们众人,如今也不愿多说。”顾北聿的笑容消失殆尽,双眼微红地看着怀中憔悴的母亲。
“咳咳。”慕晚晴又咳了两声打断了顾北聿的话,偏头看向许青落,“青落多谢你来看我们,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拖累了你。”
“可是,娘娘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晓得,并无大碍,你回去吧。”慕晚晴才说了两句就有点说不动了,艰难的抬手招呼许青落离去,顾北聿看着许青落勉强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回去吧。”
许青落从袖口掏出一颗黑色药丸递于顾北聿,“将它给娘娘吃了吧,玥哥哥给我的,也许能缓解一些娘娘的病情。”
北聿伸手接过,看着许青落眼中满是欲言又止,“代我谢谢玥歌。”
“我走了。你们好生保重。”
许青落随着陆岑寂顺着原路返回,一路上并未说一句话,只低着头想着事情,陆岑寂也不出声打扰,原走在她前面,慢慢放慢了步伐默默跟在她的后面。
“今日多谢将军。他日将军有求,青落自当竭尽全力。”许青落又朝陆岑寂行了一礼,陆岑寂未答话,深深看了她一眼,兀自转身离去。
这夜回去后许青落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良妃苍白的病态面容、北聿背上道道的伤痕反复出现在脑中。她总觉得他们等不到哥哥们查明真相了,越是这样想越是惶惶不安。自进宫后良妃待许青落就像亲身女儿一般,时不时会将皇上赏赐的东西转送给她,闲暇时也教许青落吹箫,两人一齐弹琴共舞谈笑。前不久良妃还送了几套新做的衣服给她让她天冷多穿点,许青落问她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时,她浅笑着说投缘,说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她眉眼都带着笑周身都透着股光华,何曾想今日却成了病怏怏的阶下囚。
这样辗转直到天明,许青落起身梳洗后便去了翰金宫随侍。她整日里恍恍惚惚的,反应总慢了一拍。
“青落,过来给朕研磨。”顾沛丰唤许青落,她却没有一点反应,他微微提高声音又唤了一句:“许青落。”
“是,奴婢在。”她从顾沛丰身侧往桌前走了两步,如梦初醒般应道。
“你今日是怎么了?做事总恍恍惚惚的。”顾沛丰干脆放下手中的笔,打量起她来。
“皇上赎罪。奴婢奴婢...”许青落俯身跪下。
“有话就说,做什么吞吐相。你难道不知朕最厌如此吗。”顾沛丰本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吓吓她,若换做平时许青落定是笑着说皇上又吓我,可此时她却怯怯的。
切莫冲动。哥哥前日才说过的话,今日她就要违背了,她鼓足了勇气说道:“求皇上放了慕嫔娘娘和九皇子吧。娘娘...”
“朕不是说过任何人不准求情吗?”皇帝的黑眸泛起凛冽蓝芒,冰寒慑人。
“可是娘娘...”
“朕不想听,你若识趣现在自去领一顿罚,朕就算了,若还继续,你应知道后果。”
“皇上那日不是还同奴婢说相信娘娘的吗?那今日皇上所做难道不是背信弃义吗?现在娘娘在狱中已是...”她直视着他,眼中惧意散了几分,眸光流动处,粲然生光,但又好似蕴含丝丝怅然。
“放肆。你这是和朕说话的语气吗!”顾沛丰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甩在了书桌上赚翻了茶杯,茶杯从桌上滚落响起一串的破碎声音。福全在门口随侍听到声音赶忙跑了进来,就看到顾沛丰怒气冲冲的看着许青落,许青落则是背脊挺直的跪在地上,直视着顾沛丰。福全赶忙上前几步,跪在许青落身侧,扯扯许青落示意她赶紧认错:“是奴才教导不力,叫许青落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