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中牵扯到的宫人全部被杖毙,官员轻则免了官位,重则被赐死。
证据确凿,虽还查不出到底何人作祟,却是明了慕晚晴和顾北聿无罪。顾沛丰此时纵然是懊恼万分也无法再挽回慕晚晴一命。只得追封慕晚晴为良贵妃以皇后之礼厚葬,对外称慕晚晴病逝。顾北聿恢复原来宫邸,供应一应恢复皇子待遇,又层层重赏下去,这才算结束了整件事。
其实这事也怨不得顾沛丰,对于历代帝王而言,身边要是有一个众望所归,德才兼备的储君,那可真不见得是件好事。所以他虽宠爱顾北聿,却也同时不忘其它几个皇子,尤其是从前的顾北亦现在的顾北铮,以此做到两方平衡,不至于有碍帝位之稳。
可去年顾沛丰刚有了立储之心,大臣便一边倒的偏向顾北聿,顾北聿生母本就是后宫宠妃,身后又有蒙内国大军支持,顾北聿素来聪慧识大体,顾沛丰也就产生了间隙。随后便在顾北聿宫中搜查出这些东西,也难怪顾沛丰一时蒙晕,没有彻查此事。再加之之前又误认为良妃与人私通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不得不说这整整一大件事都是场心理战,谋划之人心思之狠毒可见一般。
若说这件事最大嫌疑人其实当为顾北铮和皇后,可良妃和顾北聿入狱期间他们也曾求情,并未落井下石,怎么看都不像谋划之人。那么徐昭容和她的儿子八阿哥顾北拓就成了最值得怀疑的对象。顾北拓荣宠本就不及顾北铮和顾北聿,家族也未见兴盛,因此唯有推到了顾北聿和顾北铮这皇储才有他的机会。
翰金宫的大殿中,徐昭容跪在地上,脸上的妆容早已哭花,顾沛丰坐在上座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她。“徐霜,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龙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要害九皇子。臣妾的的确确是向尚衣局要了龙袍研制绣工,但是后来便着人还了。若是臣妾真的要害皇子,又如何会留了自己的名讳呢。”
顾沛丰本就冤枉了慕晚晴,此时也再怕误判,竟有几分不忍。
沈玥歌在旁问道:“敢问娘娘在许青落生辰时可送过一盆兰花,并吩咐要置于室内。”
徐昭容看着沈玥歌面露茫然,手中的绢帕还停在脸上,但还是点点头。
“皇上,当日青落落水追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室内的那一株兰花,兰花味浓,置于室内,易使人兴奋,不易入眠。”
许昭容跪坐在了地上,手撑着地板,不可置信的摇头念到:“怎么可能,明明她说这是最好的东西。”
顾沛丰不耐的挥了挥手,“许昭容心思歹毒,扰乱后宫,但念起是八皇子生母,饶其死罪,贬为答应,搬离菊清堂,幽禁于北宫。”
福全得了令,领了两人将哭着喊冤枉的许昭容带了下去。
良妃下葬那日,卞城又飘起了大雪,好似要洗净这事中所有的血腥和冤屈。顾北聿那日着一身轻薄的白袍站在漫天飞雪中整整一宿。
自良贵妃下葬入皇陵后,顾北聿便一蹶不振。一身青衫褪下,每日只着白衣,抚琴品茗之事也不再做,只日日关在房中来回描着慕晚晴的画像,不过十来日,整个书房内就挂满了良贵妃的画像。顾沛丰来探望了几次,顾北聿一切礼仪做足,却不笑不哭面无表情。顾沛丰也没有怪责他在宫中一直穿白衣,凡事都由着他,可顾北聿除了白衣这件事外再没有做任何有违章法的事,他只是将自己困在了垂陌殿中。顾沛丰有一次偶尔经过书房,看到满室的画像时,长叹一口气,便再没来过垂陌殿。此后更是大病一场,鬓角白发一夜增多,像是突然老了十岁。沈玥歌看着皇帝终究不忍,劝慰道:“皇上,九皇子如今刚经历丧母之痛,自是难过,若言语上有所冲撞,皇上也莫放在心中,平白伤了龙体。”
顾沛丰苍凉一笑,“朕的痛又何尝比他少。朕倒盼望他骂朕怨朕,可他如今越是平静越是礼数周全,朕越觉得不安。直到前日看到满室晚晴的画,朕才知道聿儿不会再原谅朕了。”
“启禀皇上,九皇子在垂陌殿晕厥过去了。”福全跌跌撞撞跑进来跪倒在地上。
“你说什么。快给朕更衣,玥歌你随朕去看看。”
顾沛丰连轿冕都未坐,便匆匆踏步而去,他自己本也在病中,脚步难免虚浮,路上拌到颗小石子都差点摔倒,幸而有沈玥歌在一旁小心扶着,才一路通畅的去了垂陌殿。顾北聿此时躺在床榻上脸色蜡黄,容颜憔悴,竟比在狱中更要清瘦,他一身粗布白衣仿佛就要这样施施然飘走了一样。
顾沛丰站在一旁看沈玥歌为顾北聿把脉心疼道:“他这是做什么,怨朕就是,何苦将自己弄成这样。”说着,猛地咳嗽起来,脚步摇晃,玥歌忙起身扶着顾沛丰坐下。顾沛丰抬手止住了沈玥歌又说些什么保重龙体的话,等慢慢止了咳嗽,急忙问道:“聿儿怎么样?”
“皇上不用担心,殿下是长久未进食身体虚弱才晕了过去。待会命人煮些粥喝下去就好了。只是...”沈玥歌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