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全一阵小跑出去，赶紧去传召沈玥歌。

    待沈玥歌到达时，顾沛丰已套了披风，在宫中等着沈玥歌，未等沈玥歌行礼，就匆匆往外走去，“礼免了，玥歌快随朕去看慕嫔一趟。”

    “臣遵旨。”沈玥歌跟着顾沛丰几步朝外走去，不忘吩咐人去拿了他的药箱来。

    地宫内，慕晚晴艰难地坐起来，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顾北聿，自怀中掏出一条丝帕，咬破了手指，在上面写道：

    皇上：

    今臣妾一死非畏罪自杀，乃以死明志。臣妾一无做苟且之事，二无做欺君之事，三无做谋逆之事。然奸人当道，陷吾与儿不义，百口莫辩。

    这二十年来晚晴从未悔过怨过恨过。也许晚晴早该明了，那一年的登基大典上晚晴的沛丰便离去了。从此世上再无沛丰和晚晴，只有皇上和那三千佳丽。

    黄泉路上，断桥崖边，但愿莫再遇上负心人。

    慕晚晴 绝笔

    然后噙着最后一口气朝那墙上一撞。顾北聿听到撞击声猛地自睡梦中惊醒，见着母亲已是头破血流手中紧握着一条丝帕。他赶忙抱起母亲，大声朝外叫道，“来人，快来人啊。”

    慕晚晴此时尚有一丝气息，她看着儿子竟笑了，将手中的丝帕递到他面前，她说：“聿儿，母后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慕晚晴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一行泪水自眼角留下，嘴中低低呢喃直到慢慢没了声音：“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今日本不是陆岑寂当值，外面的把守官员听到声音也并无反应，等到皇上赶到时，就看到顾北聿抱着母亲呆坐在那里，双眼通红。此时慕晚晴已去，饶是沈玥歌也回天无力。顾沛丰哀恸的喊了声“晚晴”朝着她奔去。顾北聿抬头冷冷瞪了他一眼，竟叫顾沛丰生生止住了脚步。顾沛丰那么多年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向来温润的儿子有过这样仇恨冰冷的眼光，那眼神竟恨不得要杀了他似的。顾北聿甩手将一条绢帕扔在顾沛丰眼前，白色丝帕上血红的字触目惊心。“这是母后给你的，她等你等的那样的苦，你来时却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顾北聿没有用敬语没有喊父皇，顾沛丰也并未追究。他颤抖着捡起地上的丝帕，待看到最后一句时，年逾五十的皇帝竟也留下了一行泪，“晚晴，终究是我负了你。”

    顾北聿抱着慕晚晴轻轻说道，“母后最后没念完的，儿臣给你念好不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幽暗的牢房中只听得顾北聿低沉沙哑的声音，他念着念着便哭了，一旁的顾沛丰悲痛欲绝，他没想到她最后念着的还是他。沈玥歌原先站在一旁，见着如此场面带着其余的人悄悄退下了，牢中便只剩下这顾北聿、顾沛丰和慕晚晴已经凉了的身体。

    慕晚晴一死，宫中彻底乱了套。皇上震怒下将看守的两个士兵都砍了，当日值夜的统领也连降了两级。

    不日许青书送上一封书信。这书信是慕晚晴的托人带给那侍卫家中人的。信中清楚写道让那侍卫的家人劝他早日回家，不要再妄图带走自己，自己深爱皇帝，断不会随他回国。随后陆岑寂带着当日偷偷给那侍卫金银珠翠和香囊的丫头跪在翰金宫外俯首认罪。又过一日当日说看到男子衣物而被赶出宫的辛者库丫头暴毙在家中。

    刑部侍郎许青书奉命调查顾北聿谋反一事，他唤来当日顾北聿宫中搜出信件上署名的官员当面质问，问及信上内容却是疑点重重，而顾北聿的私人印章也寻觅不得。可见所有的信件编造的可能性极大。不仅如此沈玥歌还唤了民间织布的高手检验那件龙袍，龙袍是旧物。皇上严审尚衣局，那直管的太监受不了酷刑才招了说是宫中有人给了重金买下了皇上旧的龙袍。过去的龙袍本应销毁，但宫人说是徐昭容为了研究龙袍上精巧的刺功，尚衣局的太监想着无什么大事，又能大赚一笔，便欢欢喜喜的给了。他哪里晓得这龙袍是用在此处。至此这件维持几月的案件竟在短短一周内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