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病弱的顾沛丰,匆匆赶到的沈玥歌,被拦了消息的顾北聿,顾北铮用了更多的时间去考虑和策划一整件事情。沈玥歌持令牌到护城军军营时,护城军已经乱了。顾北铮早半个时辰之前便假传圣谕要求护城军全部退居到城西。护城军统领早就被顾北铮收买,收到旨意的一刻便立马下令撤退,但另一方以一个小队长为首的一千人马却坚持要看到皇上的令牌才愿意退下,两方人马混作一团,早没人注意其它旁的人了。沈玥歌眉头微蹙,不再浪费时间移步陆府,才到中途,便见着他派去玄素军营通知的人匆匆赶来。
“公子,玄肃军昨日在陆岑寂的带领下,全部出城练兵,如今营内只留有几百人马。”
“我知道了,辛苦了,你退下吧。”
“是。”
此时已是亥时,街道上除了打更的人已经空无一人,天越发的阴沉发出隆隆的响声,宫城内传来黑曜军铁甲整齐的步伐声,一声一声,沈玥歌知道,终究是来不及了。何况就算赶得及阻止这场逼宫,顾北聿不在,其他皇子或死或囚或无能,登基的仍只有顾北铮。只是为何一切这样的巧,巧到连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翰金宫内悄然无声,唯闻顾沛丰大口喘气的声音,顾沛丰使了最后一点的力气拂落了床榻边的碗筷。沈玥宁和福全听得声音赶紧跑了进来。福全跪至顾沛丰榻前急切的问道:“皇上,皇上您有何吩咐,您告诉老奴,老奴马上去办。”
顾沛丰的嘴张张合合发出几声极低的声音,福全听不清,又问了一句:“老奴听不清,皇上可否再说一遍。”同时招了沈玥宁一起走近凑近顾沛丰想听清他在说什么。此时顾北铮推门而入,听得宫人一串的“参见皇子”的跪拜声。顾北铮步伐匆匆,走至榻前先悲呼了一声:“父皇。”然后看向榻前的福全和沈玥宁,厉声道:“父皇都如此了你们还不去请太医。”
“回皇子的话奴才已遣人去了太医院,刚刚奴才看皇上的样子似有吩咐才跪在这里的。”
“遣了人,为何还不来。还是劳烦福公公和玥宁姑娘一起再去一趟吧。这里有本宫在就可以了。”
“这...”福全犹豫道。
“公公难道不相信本宫吗?”
“奴才不敢。”福安赶紧道,拉了沈玥宁退下。
等他们两个走开,顾沛丰屏退左右,走至榻前,自上而下冷眼瞧着躺在榻上已是奄奄一息的顾沛丰。
顾沛丰听到之前的动静,终于微微睁眼,却看不清眼前何人,只茫然的盯着这个方向。
顾北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不行礼,只随口道:“儿臣来看望父皇了。”
顾沛丰一想到顾北铮所做之事,便觉生气,拼着一口气喝道:“逆子。”
顾北铮轻笑出声:“父皇怎么能这样说儿子呢,父皇如今重病卧床,唯有儿臣服侍在侧,如此孝心父皇怎不感动。”
“朕生尔养尔,尔如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顾沛丰嘴中喘着粗气右手抓着床榻上的帘子挣扎着想爬起来,左手扬起朝着模糊的影子扇去。
顾北铮随意一握就紧紧抓住了顾沛丰如今瘦骨嶙峋的手臂轻轻一甩,顾沛丰便重重摔在了床榻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父皇的儿子唯有顾北聿,儿臣和众兄弟到底是什么!”顾北铮的眸内一片阴冷,俯视着床榻上的顾沛丰质问道。
顾沛丰双眼涣散却仍死死盯着顾北铮的方向,那一眼似要穿透他一般,顾北铮被他瞧的极不舒服,自袖中抽出圣旨左右观摩半晌,道:“父皇,儿臣仁德宽厚,体恤百姓,满朝文武大臣都恳请封儿臣为太子,平章军国事。况且昨夜钦天监夜观星像,日耀星东移,牵牛星南移,似君王更替之像,父皇既然已在儿臣草拟的圣旨上盖下玉玺,儿臣便只能不负众望荣登宝座。”
“你...不会得手的。咳咳。”
“哦?儿臣倒不知父皇有未卜先知之能。如今这宫内宫外皆被两万黑曜军包围,便是卞城也全在黑曜军的掌控之中。父皇还是到黄泉下,瞧着儿臣讨伐蒙内北疆扩充黄土,一振我祈国雄风吧。”
顾北铮说完大笑离去,徒留顾沛丰病卧床榻,听宫外铁甲移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