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开始了,顾北铮却没有丝毫紧张感,他太过相信陆岑寂,毕竟这么多年从少年将军到现在的一朝宰相,这十几年间陆岑寂几乎没打过败仗。顾北聿那方顾北聿也没有出征而是由惊雪作为前锋先行出发。现在卞城已经是人心惶惶,虽然顾北铮昏庸无道,但改朝换代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这些普通老百姓万万承受不住的,一但大军攻来,随之而来的必定是家破人亡,而且谁能知道新帝登记会是一个好皇帝呢。所以现在陆岑寂必须先稳定住卞城的民心再出发前线与已经过去的玄素军汇合。
城郊林府内现在的情况却不容乐观,林府内的下人在后院与前院间进进出出,抓药煎药一刻不停。许青落从昨夜起就咳血不断,府内的大夫是原先王府内的,顾北聿特意嘱咐来照顾许青落的,想来医术是极好的,可他把完脉面色沉重许久不语。
迟久修问他许青落怎么样了。老大夫摇了摇头,说道:“医家之理‘心主喜,喜伤心;肝主怒,怒伤肝;肺主悲,悲伤肺;肾主恐,恐伤肾;脾主思,思伤脾’,此之所谓五脏者也!姑娘体质本就病弱,再加上终年忧思过甚,郁结于心,身体早已不堪负荷!更遑论昔年小产,大伤了元气!姑娘奔波劳累不得一日安枕,五脏俱损六腑皆伤!老夫早就叮嘱过姑娘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不要思虑过多,如今看来姑娘是全然没把老夫的话放在心上。看姑娘如今这样,必定是早已恶化只是一直隐瞒,现在即是所谓的‘油尽灯枯’之状!老朽无能,最多可再保姑娘三个月,还望公子做好准备。
“多谢东方大夫。”迟久修接过他手中的药方让人拿去抓药煎药,自己这边又问了一些细节这才送了大夫出去。迟久修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将写好的信传给沈玥歌。沈玥歌此时正在来的路上,若是让他知晓了,迟久修也不知道沈玥歌会怎样,一切还是等他来再说,能瞒一日是一日。
第三日清晨,许青落醒转过来一头青丝铺在枕头上衬得她的脸愈发的苍白:“久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子时了,姑娘睡了好几日了。”迟久修上前将她扶起来做好,又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我原来已经睡了这么久了。”许青落笑着感叹了一句,复又看向迟久修说道:“久修你帮我准备一下卞城几间商铺的房契和地契。”
“姑娘这是要?”
“留着这卞城中的商铺也没什么用,就送给红姑他们吧。”许青落似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话说的有些无力,眼内却是释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她成了一条毒蛇,带着安芷兮和公孙绮缭和很多的人都一起坠入这蛇窝,现在她就要解脱了,但愿北聿和玥歌能将他们解救出来。
“久修知道了,这就去安排人将这些送给他们。”
“其他人你派人送去就行,红姑那里过几日我亲自送去。”
“好。那姑娘你好好休息。”
可是房契和地契却都被一一退了回来,这些人其实大部分都是顾北聿的人。他们有的是静林军中的人,有的是静林军的妻子儿女,他们多年隐藏在各处,不断地为静林军收集情报,如今他们为了许青落的一己之私而聚集起来,第一次见到了这些和自己做着一样事情的人。许青落本想给他们一个自由,却不知道这些事并不是困住他们的枷锁,静林军所为从没有什么契约限制,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服从主上,才会去做这些事。
许青落看着这些东西,笑了笑,大概是她将人心看的太过阴暗,其实不是所有人都为权为利的活着:“久修,那这些你就交还给惊风吧,他会处理好的。其他不是静林军中的人,给他们一些银两,让他们自己选择吧。若还愿做这些便一并交给惊风,若不愿也莫要勉强。”
“我知道了。惊风已经处理好这些了。”
“那就好。你让馨儿进来帮我梳洗一下吧,我想再去一趟摘星楼见见红姑。”
“可是姑娘你的身体…”迟久修犹豫道。
“没事,东方大夫不是说我还有几个月嘛。”
“那好吧。不如久修陪姑娘一起去吧。”
“没事,你们还在老地方等我就了,不然这么多人太过显眼。”
“我这就去安排马车,姑娘慢慢来勿需着急。”
许青落将披风的帽子拉紧一些将脸遮住,然后从摘星楼的后门走出,低着头匆匆朝巷口走去,她一直低着头步履匆匆,冷不防同一个人装了个正着,两个人都跌坐在地上。她边爬起来边说着对不起,可就在眼睛对上对方的那双墨瞳时,她定定的停在了那里。还是那年那双毫无感情,深沉似海永远看不清的墨瞳,只是此刻瞳孔缩紧,那双眼的主人露出鲜有的惊诧表情看着她。然后她听到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唤她:“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