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落已经濒临崩溃,眼泪自眼角滚落,她冲着他怒吼,“你滚,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跟我回去。”陆岑寂拽着她的胳膊坚持道。
转角处又有几个禁卫军过来唤陆岑寂,陆岑寂眉头微皱,转头看了一下,许青落趁着这时甩开他的手跑走了。此时禁卫军已经进来,他再没有机会去追她,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许青落拐过拐角,见他已经随禁卫军走远,双脚一软,顺着墙角滑落在地上,抱膝崩溃的哭了起来。眼前突然形成一个隐形,许青落微微抬起头来,入眼的是如雪白衣的袍角和木头的轮子。她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果然映入眼帘的是沈玥歌,他穿着一身如雪白衣,坐在轮椅上,柔和秀美的眉目浸在温软的月色中,脸上依旧是那种温暖的笑意,看着她目光诚挚。自从经历过那件事后,他的眼内有了不同从前的超脱。有些事有人选择放下,有人却耿耿于怀。诚然沈玥歌就是可以放下的人,而她许青落却永永远远的记着在意着,幻化成无尽的恨意,把自己变得恶毒不堪。
“玥哥哥。”一句玥哥哥也不知道含了多少感情,见到他的一瞬间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一年多来的精神紧绷,在他的温暖笑意下烟消云散。可是她不敢靠近她,她太肮脏了,骨子里都是恶毒的想法,每天想得都是如何害人,而他那样出尘洒脱,她已经连累了太多人,怎么能把他都染黑。
沈玥歌看出她的想靠近又不敢靠近,自己推着轮椅又上前了一点:“落儿,过来。我走不过去。”他朝着她笑着伸出手,许青落却忍不住落泪。除了第一次见面,从来都是沈玥歌不断的靠近她,走近她,现在她的玥哥哥走不动了,就让她像小时候第一次见他一样走向他。许青落跪在地上头趴在他的双膝上,哭了起来,沈玥歌左手环着她,右手轻轻抚着她的头。
从永贞十九年到现在八年了,这八年点点滴滴划过脑海,好的坏的。如果当年坤乾殿上她没有那么冲动的冲出来,也许很快她的父亲就会选一个良人让她嫁了,或者她就会嫁给沈玥歌,然后过着悬壶济世、快意江湖的生活。陆岑寂一定还会出现,但也许没有自己的存在,父亲会防范着,不会一无所知直到死。她没有卷入这宫廷内斗,没有认识各种各样的人,没有经历一些生死打劫或许所有人过得都很好。
沈玥歌似乎看出了许青落在想什么,轻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落儿,没有人怪过你。没有你,有些事还是会发生的。”
许青落的呜咽声越来越重,终于因为悲难抑制,吐出了一大片的血,将沈玥歌的白袍尽数染红。沈玥歌忙将她扶起,唤了暗处的迟久修出来将她抱回马车,赶往林府。
一路上,沈玥歌的脸色都十分不好,谁都看的出来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他从来不知道许青落已经病的这样严重,这一年来他每次问久修总说很好很顺利可是她的脉象明明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
“久修,下个月你回家吧。”沈玥歌有些疲惫的说道。
“公子!”久修在马车内就朝着沈玥歌跪了下来沉声喊了一句:“久修不告诉公子是害怕公子担心而影响伤势,久修从七岁就跟着公子,现在已经十二年了求公子不要赶走久修。”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需要对我有所隐瞒的属下。从此之后你只是我的朋友和弟弟,再不用为我做事了。”
“公子,久修错了,求公子不要赶我走。”
“不用多说了。”
马车疾驰,很快就到了林府,正在大家准备抱许青落下车时,沈玥歌突然说道:“久修,你先回林府,陆岑寂很快就来了。我先带落儿回原先的别院。”
“可是,公子你…”
“不用担心,这么多人在呢。你让人将后面竹屋里落儿的东西收拾起来,绝对不能被陆岑寂查到。”
“久修知道了,公子放心去吧。”
许青落又昏迷了好几个时辰,醒转过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沈玥歌,沈玥歌手中拿着一块帕子大概是正想为她擦汗,见她醒来,他把帕子交给下人,然后扶着她坐起来,端过下人端上来的药。
“玥哥哥,对不起。”
“现在知道说对不起了。之前答应我什么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沈玥歌看起来有些生闷气,只是给她喂着药,也不看她。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许青落撒娇的说道。
“错了现在开始就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你只要保持愉悦的心情吃吃喝喝就够了。”
“遵命。”许青落信誓旦旦的答应道。她何尝看不出沈玥歌眼内的黯然,她知道自己的病怕是沈玥歌都救不了了,只是玥歌似乎以为自己还不知道,装作尽量轻松的样子。既然这样,就让大家都装傻,彼此欺骗也许会觉得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