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落慢慢抬起手抚开沈玥歌的手，有些疲惫的说道：“玥哥哥，没有用了。”

    沈玥歌的身子一僵，一手的药全落在了地上，他有些颓然的低下了头，身子在月光下显得有些佝偻。

    许青落将手往枕边伸去，沈玥歌随着她的手看去，一个檀木的盒子静静躺在靠墙的枕侧，沈玥歌将盒子拿过来放到她的眼前替她打开，盒内没多少东西，一条绣了落字的绢帕，几张画，一对碎了的耳坠，一把干花和一个剑穗。许青落拿过盒子捧在手中然后慢慢拿起里面的剑穗往沈玥歌手中塞，轻声道：“落儿从未送过玥哥哥什么东西，这个是落儿这些日子做的，送给你。”她说完这句，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沈玥歌的手紧紧的握紧那剑穗，深吸一口气，强忍了心中的情绪，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他尽量保持自己声音的平稳，夸赞道：“很漂亮。”

    许青落安抚的轻轻拍了拍沈玥歌紧握的手，“玥哥哥，不要伤心。”她的指尖比外面的霜雪还要冰凉，沈玥歌忙用自己的手盖住她的手，拉过被子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沈玥歌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中。两人一起看着窗外的白雪皑皑和清冷月光，这一刻一室无声。

    “玥哥哥，最后再为落儿吹一曲吧。”许青落恳求道。

    沈玥歌微微点头，将许青落扶好靠在床榻上，盖好被子，然后去房间取来玉笛，坐在她床榻旁朝着她将玉笛放到了嘴边。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①

    许青落静静的坐在那里听沈玥歌吹奏，他的姿容从来都这样出众，没有谁穿白衣比他要好看。许青落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便觉得惊为天人，第一次在书中看到芝兰玉树、阳春白雪这样的词时，她便觉得这世间只有她的玥哥哥配的起这样的词语。即便是之后他双手双脚都不能活动，坐在轮椅上终日不语，她也仍然固执的觉得他是这世间最出众的男子。他本应配这世间最出众的女子，可偏偏遇到了她。

    寅时，许青落终于轻轻闭上了眼，手中一直捧着的檀木盒子掉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在这安静的夜里发出一声闷响。她清丽面容上没什么痛苦，甚至还带着恬淡的笑容，仿若死前并未有任何痛苦，不过是沉沉睡去罢了。木盒掉落的瞬间沈玥歌手中的玉笛滑落到榻上又滚到了地上，白玉的笛子上裂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痕。沈玥歌再难抑制滚烫的眼泪自眼角滑落，在素白的衣衫上散开。

    “玥哥哥，你最好了。”

    “玥哥哥，对不起。”

    “玥哥哥，求求你。”

    “玥哥哥，你看啊，我都将你送我的东西好好存着，就算坏了也没有扔掉。连你送我的花我都晒干了存在着。”

    往事点点，一一飘过脑海，似乎还是年少模样，她仰着头，带着崇拜和依赖的看着他。

    ①来自于诗经《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