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进来的是明月如,而后韩长樱、锦汐婷和紫晨星也鱼贯而入,走在最后的便是一身喜庆打扮的紫鸳了。
见了礼,紫鸳便规规矩矩的立在了一旁,现在这个时间还没有她要做的事情,只需要陪在笄者身边即可。原本的这个时候陪着安之珞的应该是懿贵妃了,毕竟今天懿贵妃是整个及笄礼的正宾,但是由于身份特殊,此时也只好稍作迁就了。
一屋子的小女子笑笑闹闹,赫连翘也就不掺和了,而是去了前厅,此时也该有宾客到席了,及笄礼的主人不在场面也不太好,更何况,没有长辈在场,那群孩子也能玩的开一些。
及笄礼之前,笄者的朋友都会送上及笄礼物,恭祝笄者正式成年,而往往这个时候也是笄者这一整日的及笄礼中最热闹的时候了。
“明月,你居然会双面绣!”锦汐婷捧着明月如送的礼物,惊叹的几乎要磕掉下巴,手上那条有着精致刺绣的锦帕被她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弄脏了,“快看快看,这是什么图案?我都没有见过!”
“这是赤血朱雀的图腾。”乔若素看了一眼,那锦帕确实是绣工了得,只是这图案就耐人寻味了,轻轻一笑,乔若素轻描淡写的掠过,“明月的女红确实厉害,这么绝伦的绣工怕是连宫里的绣娘都比不上,想来出嫁那日,明月穿的嫁衣在长安城里必定又要引起一番轰动。”
明月如抿了抿嘴角,身边韩长樱、锦汐婷和紫晨星都暧昧的笑了,而安之珞却是看着那锦帕上的精美图腾,眼中闪过一道了然。
赤血朱雀,神门朱雀桥。原来明月……也是零聋阁的人吗?
安之珞看着明月如温雅柔和的侧脸,又看了眼紫晨星尚且不知的笑容,突然之间她的心底涌起一抹森冷的寒意,直直的透入骨髓之中,像是有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笼罩,而她则是深陷其中却丝毫不自知……
“之珞?之珞!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锦汐婷喊了安之珞好几声才让她回过神来,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有些许无奈了,“到我送礼物了,给你,这是我前几年更权少出去历练时偶然得到的一柄寒刃,能够削铁如泥,你留着防身。”
而后韩长樱与紫晨星也拿出了自己的礼物,前者送了一柄长弓,后者则是送了一幅墨画,虽然不是名贵非常的,但是却是对她们来说是最好的东西。那柄长弓是韩长樱幼年时候寻来的一柄宝弓,一直带在身边;而那幅画是紫晨星亲自所作,想想当年国画手紫遒的声誉,这一幅画可谓是千金难求,而再过不久紫晨星就要嫁往骞国,这一幅画怕时要成为绝笔之作了。
安之珞被锦汐婷她们拉着嬉闹玩笑,却是没有留意到乔若素与明月如已经不知何时退出了房间。
几步走到偏僻的地段,乔若素陡然间冷下了面容,转过身来看着明月如:“明月,你是故意让安知道你的身份的,对吗?”
“是,我是故意的。”明月如坦然承认,笑容不变分毫,只是视线中微微透出了几分无奈与惆怅,“你已经开始让之珞接触零聋阁了,她也已经见过玫瑰和琉璃了,为什么我不能?素素,我是你的朋友,以后还会是你的嫂嫂,为什么不能让我来帮你呢?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又已经做到了什么地步,我与若隐竟然是一概不知。对我们,你也不能完全信任吗?到底是为什么你要这么的防着我们?星儿的事情也是,若不是我前几日去见过长白,透彻的问了一番,我都不知道原来星儿也是零聋阁的主事之一……”
“明月,已经够了。”乔若素轻叹一口气打断她,她该是知道明月如此时心里的苦闷的,明明该是最亲近的人,她却什么都瞒着他们,而也正因为是最亲近的人,所以才会百般的迁就于她什么都不问,今日,或许是她太过于急躁了,“零聋阁是神门最特殊的一个存在,里面的所有人都是自愿的,所以没有任何的契约形式,与零聋阁之间的联系仅限于交易,明月,这一点你应该很明白的。”
明月如张了张嘴,却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确实,零聋阁之所以独立在神门四大分堂之外,就是因为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神门的契约者,一旦交易完成,去留随自己心意,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泄露零聋阁的秘密,不然将会遭到神门的天涯追杀令,一生不得善终。就连她自己,当初进零聋阁也只是交易往来,只是如今她身份特殊,在零聋阁里的地位有所变化罢了,其他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呢?
“那么,星儿也会在她的事情结束之后也会继续留在零聋阁吗?”明月如低声的问道。但凡零聋阁里的人,只要坐上了主事的位置,一般都如同无形死契一般,默认的留在了零聋阁里。
“不,星儿会离开。”乔若素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说为什么,迈步转身离开,“回去吧,及笄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作为摈者可不能缺席了。”
明月如回首,看见乔若素翩然离开的背影,那一袭白衣一如记忆里的模样,风吹散她的长发裙角,宛若下一秒就要在空气中淡去消失不见。不知怎的,她的眼前忽然画面急转,脑子里嗡嗡作响,视线开始黑白交织混乱一片,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滔天的黑暗汹涌而来,将一切都吞没,心脏在一瞬间被揪紧,几乎无法呼吸……
只有一瞬间,明月如便从中抽离出来,猛地回过神,瞳孔还不适应的收缩成一点剧烈的颤抖着,苍白着面色,明月如捂着胸口狠狠的喘了口气,额头上霎时间就满是冷汗,回想起方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她心有余悸的抬手擦了擦汗。
刚刚……是自己魇着了吗?
而在明月如没看见的地方,一身红衣的安之珞安静的立在长廊的尽头,静静的,将方才所有的对话都一一的收进耳底,秀丽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素白的手掩在衣袖之下攥成一团,直到骨节都开始泛白都不曾松手。
转身,安之珞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地,只匆匆留下一道绚丽的红色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