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
长安城这几天过的相当的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风云迭起。明明是开春的季节,却比寒冬腊月都还要冷,街道上一阵阵冷风夹着细雨绵绵吹过,走在街上的人都不禁多加了几件衣裳,而一如既往热火朝天的,是街头巷尾那永远都不会停止的流言纷纷。
听说,三月初七那日,帝君微服私访出宫,在郡主府里遇刺;
听说,帝君最宠爱的那位安之珞在及笄之日,为救帝君而身中暗箭,箭上有毒,至今还未脱离险境,帝君为此大怒;
听说,风耀寒风大人被枕边人刺杀,现如今命悬一线;
听说,后宫之主谢皇后手段狠辣,生生的将懿贵妃肚里的皇嗣逼的不足一月便小产,后宫风云骤起;
听说,谢家谋逆,帝君已然下旨判罪……
听说……
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的听说,这些看似零零碎碎的没有丝毫联系的事情,不知情的人只拿来当饭后茶点消遣的事情,而对于知情的人,这些所有的“听说”都关系着同一件事情,牵扯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郡主府,一片寂静。
“蛇蝎子的毒已经不用担心了,之珞的血本来就是最好的解药,更何况蛇蝎子又是直接进入血液的,在我来之前你们就化解的七七八八了,这一点倒是不必再担心。”珞霖不眠不休了整整三天三夜照顾安之珞,眼角之下一片乌青,“最麻烦的,是这支箭扎在了心脏的动脉附近,虽然现在已经安全的取出来了,但是失血过多,可能……”
“够了!”乔若素冷喝一声,打断珞霖的话,冷冷的看着珞霖许久才收回视线,走到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安之珞,眼中闪过一抹清晰的痛。轻抚着厚厚的绷带,依旧还能够看见肩头那狰狞刀疤的小小一角,“不会的,不会有那样的可能的。”
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珞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乔若素一字一句的咬着牙念出来,像是在用力的肯定着自己的这句判断,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却从内往外的渗出一片冰凉。记忆翻滚,那原本被刻意埋藏起来的过去,有一瞬间血淋淋的被撕开伤疤,在眼前一幅一幅的略过……
那一年,她七岁,安六岁,被绑架囚禁整整三个月。三个月的鞭打虐待凌辱,在幼年的记忆里被重重的划下一道深深的墨色,永不见天日的恐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还有透彻心扉深入骨的寒冷……所有的所有,在最后的瞬间都定格成一片血红的颜色。
乔若素从那个时候就知道,挡在她的身前紧紧抱住她的少女,是她用一辈子都无法还清恩情的人,也是她一辈子也放心不下的人。安之珞的背后,从左肩一直到腰际的右侧,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伤口太深,深色的疤痕即便是用了再好的除疤药物也无法抹去,像一条蜈蚣攀爬在她的背后,丑陋的、狰狞的、可怕的。
被撕开的衣衫寒风入骨,浸透一身的冰凉,却诡异的在温热的血泊之中慢慢的回暖身子,眼前的人浑身浴血,眼中一片疯狂的杀戮,娇小的身子明明已经摇摇欲坠,却诡异的变得力大无穷。
张口咬开那人的喉咙,血猛地喷涌出来,将一双血红的眼眸染的再红一层,那身影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索命的魔鬼,琥珀色纯净的瞳孔赤红一片,伸手就能刺穿胸膛挖出心脏,张口就能咬断咽喉夺人性命,满地的被肢解的尸体,还有滚落的头颅,还有回眸的那冷酷一笑……
那就是神门阿修罗,最初的诞生……
素白的手指紧握成拳,乔若素紧咬着牙关,猛地起身,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的朝外面走去,只留下一句话:“珞霖,这里交给你照顾,安醒了再让月牙儿过来传话。”
看着门被打开又被合上,珞霖这才虚脱一般的瘫软在榻上。他一直都在强撑着,从知道安之珞中箭的那一刻开始直到现在,紧绷的神经终于是不堪重负的松弛下来,外面的事情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唯一关心的,只有现在躺在床上沉沉昏迷着的娇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