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坐在最上首的位置，而后白墨与珞霖次之，白墨一侧冷傲天、冷言、玉长白依次落座，珞霖一侧乔若隐、花英，最后空出来的一个位置则是今日没有出现到场的风耀寒。一桌子九个人都是自小就相识的，说起话来自然也不必生分，但是，说话的内容就难免的会有些沉重了。

    “灵越回去后就自请旨远嫁南周，大抵龙朝子是已经同意了。此次南周使臣进京听说湘南王也在其中，大抵也是有求娶公主来联姻的意思。”乔若素拿出一封密函，那宝蓝色的花纹赫然是零聋阁的密纹，“如此一来，长白你的婚约也可作废了，以后和冷言就好好过吧。你们三人纠缠了这么多年，今日也算是了结了。”

    看着那封密函，玉长白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而是抿了抿嘴角眼眸深深浅浅，暗底下紧紧的握住了冷言的手，低声的开口道：“我会通知南周那边的人，好生的照看她的，也算是对她这么多的一些补偿。”

    “我看最好不要。”花英凉凉的开口道，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酒盏，笑嘻嘻的看着玉长白变化莫测的脸，“龙灵越是何等骄傲的人长白你比我们都要清楚，她不想要的东西硬塞给她也不会要，她自请旨远嫁南周就是表明了自己不要你了，难道还会稀罕你的照顾？别说笑了。我是建议你啊，省省心思，别再乱招惹桃花了，小心天哥又要揍你了~”

    “湘南王人品贵重，而且在南周也算是手握大权，不是什么虚名的王爷，六公主嫁给他，只要我东离一个不倒，她就不会吃亏的。再说了，她也好歹是在零聋阁待过那么久的，本事说不定比你们都厉害，你们操心什么？”乔若隐失笑的摇摇头，他的心思其实和乔若素是一样的，玉长白、冷言和龙灵越，这三个人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主动的退出放弃，而龙灵越的这一举动虽然让自己受伤颇重，但是却是对三个人来说最好的选择。

    “六公主大度。”冷言说不感激是假的，毕竟自己占了她的位置，而且这么多年的逼着她直到她退让出局，在零聋阁的那么多年，他其实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玉长白坚持，恐怕他早就退缩让位了，而龙灵越……他确实是该感激她的。

    “说来，耀寒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他？封了军候，难道是在忙什么事情？”珞霖看着桌子上唯一一个空出来的位置，边喝酒边问道，一句话问出口，在座的一群人都一应的变了脸色。

    乔若隐看着乔若素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的脸，再看一眼眼眸微微一闪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站在身后的月栀子和月牙儿两个人均是脸色白了一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厅，大概接下来的话就不该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人能够听的了；而冷傲天则是手上顿了一顿，而后便放下了筷子，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继续他的不发一言；冷言和玉长白则是各自错开了和珞霖对视的视线，装作各自沉思的模样；花英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却是不知从何说起，看了眼乔若素又看了眼安之珞，默默的就收回了视线；而白墨，则是担忧的看了一眼乔若素。

    看着一圈人不一的表情却同样躲闪的眼神，珞霖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一些不对劲，正了正脸色，他转头看向乔若素：“素素？”

    “林欣死了。”乔若素说的很平静，好像自己和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一般，“因为我让她去死，所以她就死了。风耀寒现在大概是恨我恨的根本不想见我吧。”顿了一顿，乔若素见大家也都是吃不下去了，于是也就搁下了筷子，“也好，明日我便要回灵山了，不见我就不见我罢。”

    “素素……”安之珞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乔若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她，可是却偏偏的要去牺牲别人。其实那件事情若是让别人来做也可以，大抵也不会引起龙朝子的怀疑，但是效果不会有林欣出手那么的好。

    如果那个时候要把风耀寒摘出来，林欣是最好的选择，却，也是最坏的选择。乔若素说的对，大约现在风耀寒是恨她恨得根本不想见到她，说不定，连安之珞和紫晨星也一并恨上了。为了拖垮谢家，平反自家，保护安之珞，他不得不牺牲林欣，他最钟爱的恋人。

    “原本是想着晚一些再同你们说的，不过，既然说到这里了那就一并说了罢。”乔若素轻叹了口气，抬头说道，“此次回长安城只是为了安的及笄礼和星儿的事情，其他的暂且无妨，这段时间身体越发的不好，想来这长安城的气候也确实是不适合我养病，所以前几日和师父已经说过了，不日就要回灵山，便定了明日启程。”

    一半真，一半假，乔若素的话总是真真假假的掺和在一起，让人听不懂她真正的意图，能够听懂的只是她如愿想让他们懂的，玩弄权术掌控人心，没人比她做的还要好了。很强大，却也很让人心累，往往这样的人总是不会轻易让人走进她的心，因为本就没有人能够轻易的走进她的心。

    安之珞看着乔若素的侧脸，却觉得她好远好远，有一瞬间她都要觉得自己和她是站在两个世界一般，她听着她说话，感觉就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幽幽的，慢慢的，而这其中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拖进一个巨大的沼泽地，那个声音就像在为她指引离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