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愫珞园,白墨才笑出声来,走到乔若素的身后坐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以最亲密的姿态靠在一起,丝毫不在意这屋子里还留有一个荀簖羽。
荀簖羽对于这样明晃晃的秀恩爱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浅浅的笑着,迎着乔若素的目光问道:“小姐留我是想问些什么?”
“你知道了多少?”乔若素意有所指,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浅笑,淡漠的宛若冰山上的一株雪莲,清亮的黑眸微微一眯,透出几分危险的冷意,“又或者说,你猜到了多少?”
“我知道的也不过只是翩跹蛊而已,其余的……”荀簖羽轻笑一声,对乔若素透出来的冰冷气息丝毫不为所动,“如你所愿,我一概不知。”
空气,骤然沉默。
乔若素看着荀簖羽君子如玉的脸庞,见他气质如松,笑容平静,眼中波澜骤起却被压下回归一片冷凝,眼中缓缓浮起一抹笑意。身处零聋阁这样一个各种情报信息交错的地方,难免会有逾越自己本分去想要探求其他的好奇心,从而知道一些他本不该知道的事情,这样的人在零聋阁里太多了。而第三位主事之下的七个人,则是乔若素精心挑选,千方百计搜罗来的,每个人知道的只是一部分,而他们的好奇心也比常人低上许多,但是,像荀簖羽这样的……委实是太过罕见。
好奇心有,但是却控制自如,即便他离那个真相仅仅只差一步之遥。当初让荀簖羽来调查翩跹蛊的事情,乔若素也是斟酌了许久才决定的事情,安之珞身上所有的秘密都维系在翩跹蛊上,而荀簖羽历经世事,想要知晓这背后的事实太简单了,更何况,他还在安之珞的身边呆了那么久。
不过,也正因为他历经世事,所以才会有这样近乎于看破红尘的心境。当年,若非乔若素一念之差的救下了他,或许他早已遁入空门,皈依佛教。
“羽毛,你很聪明。”乔若素脸上恢复了以往的笑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就在他身上撇开了这个话题,“灵越比起你就差的太多了。”
荀簖羽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而后对上白墨无奈又宠溺的眼神,后者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荀簖羽顿时又笑了开来:“六公主只是心疼小姐而已,毕竟小姐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又对之珞太过用心,总是劳心劳力,她难免会对之珞诸多怨怼。不过,她之前企图想要查的事情都已经被拦下来了,没出什么大错。”
“灵越本就是一朝公主,不适合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原先她是为了长白的事情,姑且也和我有些交情,所以才让她担了主事的名头,如今她主动离开也是好的。”乔若素的声音在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声中显得有些不真实,“接下来的许多事情,若是她还在零聋阁的话,估计会很麻烦。”
“说来,小姐是已经决定动手了吗?”荀簖羽正了正脸色说道,虽然方才他来的晚了些,听到的也只是最后的一些内容,但是就那么寥寥几句话中,荀簖羽就已经听出了乔若素的意思,“之珞现在还卷在党争之事中,是不是需要……”
“不需要。”乔若素摇头打断荀簖羽的疑虑,“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是羽毛,就因为现在安忙于为六皇子筹谋皇位的事情,我才更要借此机会动手。党争一出,朝堂之上局势必然会动荡,且不说这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安也没有心思再顾及到我。”
“是觉得瞒不下去了吗?”白墨低声问道,“是因为上一次安安对你说的那些话。”
乔若素神思一晃,她调查安的身世背景到如今已经快有十年之久了,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瞒的很好,可是,及笄那日之后,她听着安对她说的那些话,却忽然觉得,这些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论起聪慧,安不输我分毫,只是现如今她知道的太少,而我却已然知道了全部罢了。”乔若素轻叹一口气,从榻上走下来,“安迟早会知道的,我不能为她做完所有的事情,至少,让她在知道之后能够毫无顾虑的动手。那些人,早就该遭报应了……”
“轰隆——”
数道闪电夹着滚滚的雷声砸下,点着烛光的屋子在昏暗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炸亮,一闪再一闪,乔若素隐匿在光影之间,沉静的面容一片霜寒,漆黑的双眸在光影交错间投射出骇人的明光,夺人心魄的威慑,看得荀簖羽心头猛地一跳。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荀簖羽有些心惊的看着眼前的乔若素,一直以来乔若素给他的感觉都是一座永远沐浴在阳光下的冰冷雪山,虽然永远带着和煦温暖的笑容,但是实际上却是万里坚冰的冷心肠,隐藏着所有的阴暗,压抑着所有的情绪,不动声色,风轻云淡。可是现在,乔若素就像是一个彻底崩塌的雪山,冰冷,却极致危险,积压许久的另一面如同岩浆一般喷涌而出。
这就是痊愈之后,真正的乔若素吗?一个年仅十六的少女,居然会有如何骇人的气息!
“素素,你吓着羽毛了。”白墨看见荀簖羽眼中透出的分明的忌惮和思恐,轻笑一声拉过乔若素,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将她束的好好的墨发打乱,笑容温柔带着宠溺,“师父特地交代了,虽然用药没什么差错,但是这段时间还是不能够太操心,凡事讲求循序渐进,不可贸然激进,不然即便是痊愈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云错说你痊愈了,是真的?”荀簖羽听白墨说到了这件事情,知道他是有意转移话题,压下心里翻滚的思绪,接着白墨的话头荀簖羽就问道,“可是当年靳大夫不是说小姐你的伤,伤及了五脏六腑,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