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活……下地狱……”安之珞重复着白墨的话，视线却是一直锁在乔若素的脸上，“是啊，我就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人啊……应该回去的，应该回去的……”

    “那你就去死吧！就当是……”

    “白墨！”

    “白墨，你在胡说什么！”

    “……为素素，陪葬！”

    ***NAN***

    夜凉如水，乔若素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全部，身体的机能开始飞速的流逝，连血液都开始慢慢的凝固，身体僵硬的动也不能动，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心脏像是寄居了一只虫子，在不断的吸食着她的血肉慢慢壮大自己，一点一点的占据自己的心脏，安静的空气，她几乎能够听见身体里血液一点点被吸走的声音。

    “素素……”白墨沙哑的喊着她的名字，小心翼翼的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轻轻的拥进自己的身体里，动作轻柔像是对待这世间最脆弱的珍宝一般，“素素……”

    “墨，看来师父说中了……”乔若素却只是笑，连微弱闪烁的泪光都没有，安静的，一如他们初见时候的她，“那药果然凶险，即便是这么精细的斟酌，最后还是失败了……”

    “素素，素素……”

    “墨，你在哭吗？”乔若素有些意外，房间里没有点灯，她只听得见白墨哽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奇怪的是，她却没有丝毫想要哭的冲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忘记要怎么哭了，抬手，轻轻拍着白墨的背，“好了，别哭了。本来，我就是要死的人，突然多了这些天如普通人一般健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

    “素素，你明明那么期待……”白墨握住乔若素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仍由自己的泪沾满她冰凉的指尖。世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世人不知晓的是，只是未到伤心处。

    乔若素顿了许久，手指轻触着白墨一样冰凉的脸，想努力的微笑却怎么也扬不起嘴角。她无法否认，她想活着，她那么祈求能够活下去，可是上天却似乎不给她这个机会。人心险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输给了天意，还是输给了人为，唯一知道的，是她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墨，别恨她。”

    “不可能！”

    乔若素手指微微顿了顿，有些诧异白墨居然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她。只不过，她也能够明白白墨心里的怨，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白墨不喜欢安，一直到现在也不喜欢，甚至已经演变成了厌恶。

    可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安，唯一能够委托的就是墨……

    “墨，我要死了。”乔若素平静的说出这个事实，明亮的瞳孔在黑暗之中越发的灼亮，看着白墨让他无处遁形，“只是我最后的请求，别恨安，别恨她。这辈子，是我欠她良多，我已经还不清了，至少，别再因为你让我欠她更多。”

    “素……素……”

    “墨，别恨她，知道吗？永远都别恨她。”乔若素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一字一顿，仿佛用尽了这辈子剩下来的所有力气，僵持着盯着白墨，怎么也不肯收口。

    白墨看着乔若素的眼睛，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苦笑一声，白墨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素素，你真的喜欢过我吗？为什么，唯独对我这么残忍？”

    “若我说，不曾喜欢过，你会如何？”乔若素松开手，虚弱的靠在白墨的怀里，像是终究放下了所有一般，随口的说道。

    “哈，真狠心。”

    “一直都是，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你说我们还能不能有下辈子？”

    “大概，没有罢……”

    “素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

    “墨，不要忘了我。”

    “嗯。”

    “还有……在我下葬前，都不要让安，看见我……”

    “……”

    夏夜冰凉，风中飘来情人间断断续续的呢喃，说着最平常的话，却带着最不平常的殇，巨大的悲痛，已经快要将他们压垮，不知晓黎明来临之后，还能不能看见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