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白衣的少女,娇小的侧躺在一具森白枯骨旁,如同死去一般的没有了呼吸,明明看着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诡异一幕,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凄哀。
珞霖静静的站在床头,凝视着安之珞的侧颜不知想了些什么,顿了许久才伸手将她拦腰抱起紧紧收到自己身前,感觉到她冰凉的身体却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缓步走出房间。
“我带她回去了,白墨,你……”珞霖抱着安之珞走到门口,看着门外沉默伫立着的白墨,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乔若素的离世,白墨的伤痛不比安之珞少分毫,只是他站在安之珞的立场,想要安慰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语言。
翩然如玉,公子世无双,白墨是珞霖见过的最适合穿白衣的男子,当年他初见白墨时,他以乔若素师兄的名义自称,因同样醉心于医术,白墨在神门里也就与他能聊几分,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男子,该是注定了要站在乔若素身边的。而此后,他们二人出双入对,同是一袭白衣翩然如雪,宛若仙人一般的契合与般配,世间难得的良缘,如今……却终究是逃不过生死相隔。
“走罢,我答应过素素的,不会恨她。”白墨越过珞霖走进房间,脚步微微一顿停在门口,背对着珞霖,沉沉的说了一句,“不会以后,大概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是吗……那,珍重。”珞霖也不问原因,只在白墨话音落地的瞬间很寻常的回应了一句,迈开步子的瞬间,眼中一片深沉的幽光。白墨的意思很明显了,不会恨,但是,绝不会对安之珞出手相助,即便有一天安之珞在他眼前生死一线,他也只会眼睁睁的看着罢了。不会恨,也只是代表着不会动手伤害。
在不满的同时,珞霖却也是对白墨抱有着深深的同情。他从未见过有人用如此之深,深爱一个人到仇恨另一个人的地步,可是却也因为深爱着那个人而愿意放弃对另一个人的仇恨。
生死殊途,白墨与乔若素,终归是可惜了。
而珞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白墨却是阴沉着脸慢慢的转了过来,死死的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呢喃着念道:“安之珞,让我看看吧,在没有素素的情况下,你能够走多久。”
松开一直紧握的掌心,一枚黑玉制成的凤凰玉佩缓缓的露出它的面容……
***NAN***
颜嘉仪在收到许诺和乔若素的死讯的时候,她正精心的打扮着自己,换下平日里素来喜爱的黑色长裙,转而换上了一身纯净的白色。雪白的襦裙翩然落地,颜嘉仪仔细端详着镜子里自己素净的面容,轻笑一声,抬手为自己上妆。
“许诺死了?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晚了一些,没想到拖了那么久才见到安之珞,弃子就是弃子,到最后了做事居然都还那么拖拖拉拉的。”颜嘉仪舍掉自己最爱的胭脂,一层又一层往自己脸上扑粉,让自己的脸色看着越加的苍白几分,又精心的瞄了远山黛,收敛起眼角的凌厉,转而换上清浅的微笑,连同着周身的气质也是陡然一变,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的让人心惊,“不过乔若素死了……呵呵,安之珞应该很痛苦罢……”
起身,颜嘉仪示意竹愿给她披上外衫。浅樱色的长衫是她身上唯一的颜色,透出几分少女的娇艳,映衬着她苍白的面容却是透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孱弱,清浅的微笑挂在嘴角,让她看上去格外的温婉谦和,那感觉,竟是像极了一个人。
“竹愿,你觉得如何?”颜嘉仪看似颇为满意的打量了一番自己此刻的装束,微笑着问道,直勾勾的看着竹愿,眼中意味不明。
竹愿低眉顺眼的为颜嘉仪整理衣角,听着她漫不经心的语气顿时头皮一紧,嘴角微微的僵硬了几分,收回了手上的动作,垂手立在一旁说道:“小姐穿什么都好看,不过这样白色太单调,衬不出小姐的姿容来,在奴婢看来,小姐还是最适合穿黑色,艳丽却不张扬,美得恰到好处,白色到底还是差了几分。”
颜嘉仪蓦地笑了,伸手拍了拍竹愿的脸,手指扣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来,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大了,这样的笑若是放在平时,那也只不过是有些阴沉罢了,而如今,颜嘉仪如此一番干净纯良的打扮,却露出这样的笑容,除了诡异,还有一份狰狞:“竹愿,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的这张嘴了,就会挑好听的说。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当然,你的妹妹们,也是。”
竹愿背脊一僵,见颜嘉仪没有丝毫要松开手的意思,只好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回道:“谢小姐恩典。”
许是“恩典”二字取悦了颜嘉仪,让她松开了禁锢着竹愿的手。竹愿退了一步服侍,为颜嘉仪梳好发髻后才从衣袖里取出一封密函放到颜嘉仪的手边,低声说道:“小姐,这是南岭那边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说是韩将军到那边找过您……”
“天佑哥来找过我?”颜嘉仪面色一喜,眉开眼笑的拆开密函一字一字的看起来。可是,越是往后看,脸色就越是难看,看到最后,颜嘉仪的脸已经黑成了一片,缓缓收拢手中的密函,紧紧的捏在了掌心,气得连手指都在颤抖。
“小姐……”
“滚!”颜嘉仪骤然暴怒,抬手扫落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胭脂、发簪、镜子……碎了一地,被迁怒的竹愿顾不得告退离开,在被颜嘉仪挥开手之后立时的就跪在了地上,也顾不得碎片扎进膝盖,俯身听着颜嘉仪的吩咐。果不其然,下一瞬颜嘉仪就又开了口,“去郡主府第一张拜帖,就说我有事要同暂住贵府的韩长樱小姐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