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的寂语清晰异常，小鬼大概知道是个悲伤的故事，一直抱着无忆的胳膊生怕她离去，无忆还没开口，小鬼就瘪嘴问：“姐姐，你能牵着我的手吗？”

    软软胖胖的小手伸过来，可惜已经是鬼了，不然这样柔软的小手是非常温暖的，她将小鬼的手握在掌心里，小鬼就满足的半眯着眼睛感叹：“姐姐的手好温暖。”

    无忆握紧他的小手，想去温暖他：“等以后转世重生后你的手也会有温度的。”

    每每听到转世，小鬼都有些不情愿，靠近了些无忆，泪眼汪汪：“我不想转世，我还想找东西，那东西对我很重要，而且我也舍不得姐姐。”

    无忆也不再劝解，看着小鬼倔强执着的脸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讲这样一个故事，背叛和鲜血太多，岂是他一个单纯的孩子需要知道的，可是故事已经讲到一半，也已经无法从头了。

    很多事情，很多时候，都没有机会再去重来一次，无论开始本性是对错，到最后终究都不会是一开始希望的结果。#_#

    她揉乱小鬼柔软的长发，缓缓陈述三百年前的故事：“云意公主和亦恒成亲之后，日子恩爱有家，亦恒更是对云意百般照顾，宫中的宫女都说驸马爷是难得一见的好郎君，日子渐渐的长了，暮夕公主瞧着姐姐过的幸福也替姐姐感到开心，也希望亦恒能够幸福，她就守着已经自己空荡荡的宫殿，刻意的避开其他人，闲暇时光里也不再想起以前和亦恒相处的种种，过去的一切必须学着慢慢的遗忘。”

    “可是她能忘记吗？”小鬼嘟着嘴，眉头不开心的皱着，将一喜一悲完全写在脸上。

    无忆语气是无谓的漠然：“固然困难，可是又能改变什么，与其纠结的痛苦，还不如放过自己。”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是到了很久以后去回想才明白的，只不过深陷于当时感情的泥潭，经历尚少的暮夕如何能够看透。她接着道：“半年之后，云国都城之内传言四起，说是驸马其实是陈国的五皇子，他是为了打探云国的军情才会来此处的，这些传言很快的就传到了城主的耳内，城主便秘密的派人去调查亦恒的身世，结果带回扑所迷离的消息，却有很多人都相信他是陈国皇子。”

    小鬼听到这里有许多问题想问，也不知道怎么去问，有些急迫的希望无忆快些讲下去，无忆就没有停顿，又缓缓的道来：“宫内的人都是人心惶惶，想来也是怕会有什么大的变故，暮夕公主也知道了这些传言之后彻夜难眠，既不想他们错怪了亦恒，也不想云国有大乱，心烦之际，想要单独去见他。那一天，天气极好，她决定要去找亦恒好好的问清楚，于是派侍女送去口信在花园等他。夜幕之时，御花园的深处却有浓稠的酒香，暮夕循着醇香去寻，发现亦恒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在他前面的石桌上摆了好几个酒坛。”

    说到此处，无忆似回忆起什么，眼里腾起一抹异样的光：“宫中的酒味向来醇厚，且有独特的香味，人若闻着，酒未如喉，心就已经醉了。”她在此停顿，又没了表情：“可是亦恒当时已经不止了喝了一坛了。自从他于云意公主成婚，他们几乎就没再见过了，而此刻他仍和初次见面无异，一身浓稠的玄色华服，一头乌黑的长发玉冠高束，一张冷酷的脸，珠玉般漆黑深邃的瞳孔，从哪里看过去都是极端俊美的。”

    小鬼笑了，孩子估计也是喜欢漂亮的东西。

    她没有握着小鬼的另一只手忽然下意识的半握住，接着一笑，似有无尽的无奈和嘲笑之意，转头朝着紧闭的窗子外面看去，如同自语般说着接下来的故事：“当时亦恒已经有些微醉了，见暮夕出现，眉眼冷酷的人又露出轻柔的笑来，夜色之中，极端魅惑，暮夕夺过他的酒坛，刚欲开口，亦恒却缓缓问她：‘你也不相信我吗？’，暮夕公主所有想要说的话都无法开口了，就一直坐在他的对面，亦恒说他经常一个人来此处，是为了静心，这世界他上最不想欺骗的人就是暮夕。”

    “那他到底是谁？”小鬼忍不住问。

    无忆看他一眼：“暮夕公主也是这么问的，亦恒只是说他遭手足背叛，亲信被收买，差点枉送了一条命。暮夕公主细想当时也是自己亲手将他救回来的，那时他几乎已经半死了，若他真是五皇子，怎么可能会落到如此下场。”

    小鬼松了一口气，笃定的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他是好人。”

    无忆笑的温柔，反问：“你也信他吗？”

    小鬼可爱的想了想，疑惑的问：“姐姐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