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把脉,说气血不足,惊吓过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开几幅药方补补身子就好了。
皇后躺在床上,又将目光移向床尾的无忆,眼神立刻被她右手的鲜红吸引了过去,皇后皱了皱眉:“我记得我受过伤,怎么身上一点事都没有了?”
无忆柔声解释:“我替娘娘上过药了,伤口已经痊愈了。”
皇后眉头皱的更紧:“既然如此,大人为什么不替自己上药呢?”
为什么没有替自己伤药,无忆也说不明白,似乎拿到那个白色药瓶起就从来没有想过用它来医治身上的伤口,是习惯了疼,还是不想和那人有更多的关联,她理不清,顺其发展也就现在的样子了。
皇后看向屏风后,立刻拉高了声音:“太医。”喊完,皇后又觉得不妥,立刻改口:“大夫,麻烦您过来一下。”
大夫眉开眼笑的捧着一堆药材过来,哈腰的站在皇后的身边:“不知夫人有什么吩咐?”
皇后指了指无忆的手:“烦劳大人替他医治一下。”
大夫见到又有病人立刻两眼放光的扑过来了,不由分说的拉着无忆坐到一旁,就小心的开始解她手上的白布,解到最里面露出鲜红的血肉来的时候,大夫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了。
手心处有还没有痊愈的刺穿痕迹,手掌的上下又多出了两道锋利伤口,伤口对称几乎一样的深浅,该是大力的握着两刃的武器所致,伤口处皮肉外翻,露出里面不平整的鲜肉来。
皇后半坐起来也是伸长了脖子去瞧,掌心的伤口她自然是知道的,并且有些歉意,而多出两道伤口她显然没能理解,只好揣测的开口:“这个是今日弄的吗?”
无忆只是一句:“不碍事,不过是些小伤而已。”
大夫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掌心都被刺穿而且还添了新伤的人竟然说这些只是小事,要知道这种伤口让见者心生怖意,伤者几乎残废了都有可能,怎一句小事就能了清的,大夫又麻利的找来一些伤药,洒在了她的伤口之上,不厌其烦的交代一些忌讳。
大概都是些不能碰水,少食辛辣的常识了。
大夫忙完就下去了,皇后娘娘估计也累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睡下后,无忆走到窗边,神色凝重的望着刚下来的山峰,眉头蹙起,似乎无法触及其中的秘密,有些事情一直放在心里是无解的,大概也是因为知道答案是无法追寻的,比如说龙昂到底是谁,比如说三百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姐姐眷恋凡世存活到此刻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都是极其重要的人,没一点根据猜测都会带来一系列无法预估的结果,所以没有证据也就不曾妄加猜测,只是这一次,姐姐为什么如此狠心决绝的要杀掉皇后呢?
作为一个女人,皇后已经失去了所以能与她争夺的资本,唯一剩下的不过是一个皇后的虚名而已,难道姐姐想要登上皇后之位么?
京城的气味有些变了,比起刚来这里的时候,又多了几份邪气,还有几份阴唳,恍如一个巨大的阴气漩涡之中又被人加进去几分东西。
她这一站就是许久,几只血眼的乌鸦不慌不忙的落在对街屋檐,排成一排,正对着望了过来。
无忆懒得理会,就一直站在窗边,直到暮色将至,皇后娘娘从一场惊魂的梦中惊叫着醒来。
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不失时机的递到皇后娘娘手中:“娘娘,快把药喝吓吧,天快黑了,我该送您回去了。”
皇后脸上的惊恐之意淡下去,长长的嘘了一口气,眼神很快黯淡下去,一手接过药碗,一饮而下。
大夫收了钱,又恭恭敬敬的送到门口,低眉弯腰的谄媚:“欢迎下次再来。”一说完,他又惊醒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瞧我这嘴不会说话,二位定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要是以后什么需要,直接找我就是。”
无忆也懒得去听他说什么。一身简单行装,身躯瘦弱,空落落的袖子在风里几乎要被吹的翻起来了。皇后慢她几步,第一次如此去打量她的背影,在夕阳的光影里,她的身上有说不出的无助和寂寞,如同一个悲惨的世界压在她的肩头,纤弱了身躯,冰冷了孤独,也抛弃了怯弱,变得强大无畏。
皇后娘娘在她身后停了脚步,她一身华丽的装扮,古怪的头巾自然引来无数的目光,她习惯性的用一只袖子挡在额前,低低的唤:“大人。”
无忆停下来脚来,回头见停住的皇后,三两步极快的过来,在皇后身边恭敬的问:“娘娘怎么了?”
皇后遮脸的手很自然的一垂,变成扶额角的动作,看着人流不息的街巷,眼中浮现出苍凉之意:“我自幼身在官宦人家,成年后又入宫为后,从来没有机会出来过,难得今日这么自由,大人若无事的话就陪我走走吧。”
无忆心忧的望着天边即将沉下去的落日,一轮满月很快就会升起的,她顿了顿神,反客为主:“我带娘娘去一处地方吧。”
皇后应承的跟在她身边。就这样衣着华丽怪异的女子和清秀的男子一直穿过大街,走到城中极为偏僻的一处大宅院之前停了下来。